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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失憶（第2頁）

楊瓊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喃喃道：“阿秋，怎么我一覺醒來，竟到了陳州？”

沈碧秋靜默不語，仿佛想從楊瓊的臉上趙處些許蛛絲馬跡出來，他的眼眸微微一轉(zhuǎn)，柔聲道：“子修，你怎么了？”他笑著握住楊瓊的手，“我冒著萬死將你救出永巷，又與你在擎云山上雙宿雙棲。我們?cè)诰抨枌m中一同習(xí)武練劍，同榻而臥，好不快活，你說要隨我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不離不棄?！彼闹讣浊度肓藯瞽偟氖终崎g，像是要將對(duì)方的骨血捏碎般，一字一頓道，“子修，你都忘了嗎？”

楊瓊痛得皺起眉，茫然道：“阿秋，你在說什么？”

沈碧秋終于放開了手，轉(zhuǎn)而握住他的雙臂：“子修，你是不是忘了很多事？”他的眸光如電，將楊瓊禁錮在自己的懷中，循循善誘道，“子修，你可還記得今夕是何夕么？”

楊瓊怔怔道：“不是顯慶十七年么？”

沈碧秋搖了搖頭，垂眸道：“如今已是顯慶二十五年?！彼麛堖^楊瓊的肩膀，頓了頓，又道，“如今也已經(jīng)沒有岐王府了。早在六年前，你就被廢黜封號(hào)，拘于永巷?！?/p>

沈碧秋的話對(duì)楊瓊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他抓住了沈碧秋的袖子，呆呆道：“怎么一回事？”楊瓊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著，“到底發(fā)生了甚么事？”他抱住自己的頭，搖晃著，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來，腦子里空空蕩蕩的……這些年的事……我全想不起來了……”

沈碧秋的眼中不覺閃過一絲笑意，神情卻是哀傷的，他抱住楊瓊的肩膀，不住安慰道：“子修，別這樣?！彼矒岚愕剌p輕拍著楊瓊的背脊，柔聲道，“有我在你身邊呢，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有我替你去闖。這些年來，不是有我一直陪著你么？”

楊瓊茫然無措地縮在沈碧秋的懷中，喃喃道：“為何一夜之間，竟過了八年之久？”

沈碧秋撫摸著他柔軟的發(fā)絲：“或許，那些事太過痛苦了，忘記了也好?！?/p>

楊瓊失魂落魄地坐著，突然，他如同溺水之人一般抓住沈碧秋的手腕，迭聲道：“那么，母上呢？她真的舍棄了我么？是不是我又做了甚么叫她失望傷心的事？”楊瓊凄然道，“阿秋！我實(shí)在是太不中用！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負(fù)母上的期望，她從小對(duì)我悉心教導(dǎo)，我卻是如此無能，她定然是失望之極，才將我逐出宮的！是不是？”

沈碧秋默默地?fù)碜瞽偅械綉阎械娜藴喩肀?，不住地打著顫，不免有些不忍，于是?xì)語勸慰著，心中卻生出一絲疑惑。這也是他多年前便有的疑慮，楊真真對(duì)楊瓊的寵愛世人有目共睹，但在沈碧秋看來，卻透著些古怪：楊真真猶如圈養(yǎng)寵物一般將楊瓊養(yǎng)在深宮之中，像是呵護(hù)著一件名貴的器皿。少年時(shí)的楊瓊單純得可笑，又狂妄自大。楊真真卻不忘將這樣的楊瓊置身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然后，冷眼旁觀地看著他在波濤詭譎的宮闈之中苦苦掙扎，仿佛是要讓楊瓊時(shí)時(shí)刻刻明白：自己只是一個(gè)無能而懦弱的廢物罷了。

沈碧秋安慰了楊瓊許久，一直到他睡下，才起身離開。他緩步走出院門，卻見江有余正笑吟吟地站在階下，目光中露出些許曖昧之色。

沈碧秋整了整衣襟，沖江有余虛虛一抱拳，笑道：“沈某多謝先生成全?！?/p>

江有余手捻著須髯：“看來，大公子是得償所愿了呀?！?/p>

沈碧秋點(diǎn)了點(diǎn)頭：“子修忘了許多事。他的記憶像是停留在了八年之前?！鄙虮糖镆贿呎f著，一邊含笑著走到江有余的身邊，低聲道：“先生說過此蠱能讓人成孕，不知要如何才能做到？”

江有余笑道：“大公子也忒心急了些吧。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p>

沈碧秋笑了笑：“我只怕遲則生變?！?/p>

江有余道：“大公子是提防著楊瓊在偽裝么？”

沈碧秋沉吟道：“他上回便騙了我，不得不防啊?！彼?fù)著手，低低說道，“這一次，還須下些猛藥。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讓子修徹底心灰意冷，生不如死，他才會(huì)發(fā)現(xiàn)，普天之下能夠倚靠的，便只有我一個(gè)人罷了?！彼⑽⑿α似饋恚翱磥?，還得讓晏之來助我一臂之力。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