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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試探（第2頁）

楊玲瓏猛地站起身，怒道：“沈碧秋，你竟敢威脅本王！”

沈碧秋抬頭苦笑：“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自古如此。屬下不敢怨恨殿下，更不敢威脅殿下。屬下只是心中恐懼。殿下如今已對我有了懷疑和猜忌，待到哪一日，若殿下對我生了厭棄之心，與其那時窮途末路，倒不如眼下持智慧劍，斬煩惱絲。況且，非煙之死，我難辭其咎，假若她不是與我有婚姻之約，怎會遭此橫禍？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自古忠義兩難全，我已決定終身不再另娶，以慰非煙在天之靈。”

楊玲瓏的眉頭越皺越緊，右手緊握成拳，又慢慢放開，努力平息著心中難以言說的情緒，良久，才冷冷說道：“你還說你不怨恨我？你這一席話分明是要氣死我！”

沈碧秋淡淡答道：“碧秋不敢。還望殿下息怒?！彼o靜地跪在地上，形容憔悴，頗有弱不禁風的冉弱之色，叫人看了不免心生憐憫。

楊玲瓏終于嘆了一口氣，將沈碧秋扶起：“你何出此言？”她低低說道，“我從未對你有過猜忌之心?！?/p>

沈碧秋低下頭，淡淡一笑：“殿下能相信屬下，屬下即便粉身碎骨，也死而無憾！”

楊玲瓏道：“我何曾要你粉身碎骨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其實……”她欲言又止，“說甚么歸隱山林的混話。你既然效忠于本王，本王自然投桃報李，決不再對你有半分的疑心。江東諸事，我也全權交托與你，只望你不要辜負本王的厚意?！彼従徸律?，目不稍瞬地盯著沈碧秋，沉吟片刻，方緩緩問道，“聽說，你已經(jīng)擒住了楊瓊？”

沈碧卻是秋神色如常：“我若是逮到了楊瓊，自然連夜送往京城，怎敢叫殿下千里迢迢跑來向我要人？”他又行了一禮，“回稟殿下，我已命人易容成楊瓊的模樣，在江南各大幫派生事，如今，天羅地網(wǎng)已經(jīng)布下，只等甕中捉鱉?！?/p>

楊玲瓏抿唇一笑：“看來又是本王誤會了？”她攏了攏烏黑的長發(fā)，嫣然道，“碧秋，可莫叫本王失望呀?！?/p>

沈碧秋拱手作揖：“殿下，您方才已說過絕不再對我存有半分疑心。自古用人最忌多疑，沈碧秋一人生死事小，然而殿下此舉卻足以叫天下士人寒心。殿下欲成大事，自然不能拘于小節(jié)，豈可一而再、再而三地試探臣下？”

楊玲瓏緩緩頷首：“好?！彼庖晦D，微微一笑，“本王信你便是。”

沈碧秋將楊玲瓏迎至別院安頓下，便徑直來找沈眉。

沈眉似早有準備，早已屏退了一干下人。他躬身行禮道：“少主想必定是為了楊瓊之事而來?！?/p>

沈碧秋面沉似水地端坐案前，冷笑著看著沈眉：“爹，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更有養(yǎng)育之恩。但凡有意見相左之事，我從來都是聽爹的。只是，沒有想到，爹為了除掉楊瓊，竟然搬來了楊玲瓏。你是想借楊玲瓏之手逼著我交出楊瓊么？”他的眸中有咄咄逼人之意，“爹，你是老糊涂，還是不曾將我的話放在心上？”

沈眉斂容跪下，再拜道：“老臣不敢。”他抬起頭，懇切道，“老臣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少主，假使讓少主不悅，要怪罪老臣，老臣也不敢有半句怨言?！?/p>

沈碧秋嘆了口氣：“你當楊玲瓏是傻子么？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我起了疑心，更何況，她身后還有劉南圖。楊玲瓏固然好對付，劉南圖卻是個難纏的?！彼裆粣偅拔一耸值男乃疾藕宓脳盍岘噷ξ倚湃斡屑?，如今卻因為爹的一點私心，叫我功虧一簣么？”

沈眉道：“然而，在老臣心中，楊玲瓏和劉南圖都及不上楊瓊對少主的威脅?！?/p>

沈碧秋拍案而起，勃然道：“我已經(jīng)說過，楊瓊的事我自有打算，為什么爹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觸怒于我？爹又何曾將我放在眼里！”

沈眉道：“少主為了楊瓊，能如此大失方寸，便已是致命的弱點。”他正色道，“老臣對少主，絕無半點私心，正是因為顧及少主，老臣才假借他人之手，而非親自動手?！彼凳椎?，“請少主請三思！”

沈碧秋微微閉目，長出了一口氣，緩緩坐下，道：“爹，你起來吧。無論何時何地，養(yǎng)育之恩，不敢或忘。你對我的一片心意，我自然了解，只是，眼下的情形，卻不是殺楊瓊的最好時機。”

沈眉道：“如果少主實在下不了手，可將楊瓊交給楊玲瓏。至于是生是死，便看他的造化了。”

沈碧秋頗有些疲憊道：“爹，不要逼我。”

沈眉憂慮地看著沈碧秋，終于長嘆一聲，低聲道了句“是”。

沈碧秋靜靜坐了片刻，終于，緩緩開口道：“你找人幫我配點藥，能讓人喪失記憶，不過一定要隱秘，不可叫任何一個人知道，藥一到手，便記得滅口?！?/p>

沈眉一愣：“但是，這樣的藥，對人的神智傷害極大?！?/p>

沈碧秋淡淡道：“無妨。若是能叫人癡傻，也未必不是好事?！彼羧黄鹕?，向外走去，在沈眉的身邊停下腳步，“爹，我已經(jīng)向你妥協(xié)。這是我能做的極限。請不要再忤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