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芝上前一步,朝楊瓊深深行了一禮,聲音亦有些發(fā)顫:“皇長子在上,老臣謝婉芝拜見!”
楊瓊并不說話,表情依舊有些迷離,仿佛身處于夢中。
謝婉芝抬頭看著他,道:“皇長子曾托付何少俠求救于下官,可惜下官還是來晚了,竟叫皇長子受了這般苦楚?!?/p>
楊瓊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張開口,聲音卻有些嘶?。骸爸x大人忠心耿耿,救駕有功?!?/p>
何晏之死死盯著這個楊瓊,又看看謝婉芝,突然間明白了謝婉芝的言下之意。他上前一步,朝楊瓊一拱手,道:“宮主,多日不見,您又清減了?!?/p>
楊瓊看著何晏之:“此番能脫離苦海,晏之是第一大功。”
何晏之嘻嘻一笑:“宮主命我去江南道找謝大人,一并再求見府臺和道臺大人,果真是傾江南之力方可成就大事啊?!?/p>
楊瓊一愣,隨即道:“你做得很好?!?/p>
何晏之的心瞬間一凜,向后退了兩步,突然仰天大笑:“楚兄,你真是有自信,上一回你未能騙過我,難道這一回,我就會上你當了么?”
沈眉不由勃然大怒,點手指著何晏之,叱道:“晏之!事到如今,你竟然還執(zhí)迷不悟!”
話音未落,只在這瞬息之間,四個近衛(wèi)全部刀劍出鞘,齊齊攻向沈眉。那假扮楊瓊的正是豐城雙鼠的老二、無頭鼠楚天闊。只見他身形猶似鬼魅,騰挪之間來到沈眉近前,寥寥數(shù)招之內(nèi)竟將四人的進攻化去,將沈眉護在身后。
那四個近衛(wèi)的武功也算是了得,便撤了招式,前后左右圍繞在謝婉芝的四周。謝婉芝冷笑著看著沈眉,淡淡道:“子衿,這出請君入甕的戲唱得不錯啊?!彼戳艘谎酆侮讨?,“只是你們主仆之間尚有分歧,難怪會壞事。實在是可惜了?!?/p>
何晏之卻朝謝婉芝一抱拳:“謝大人,我實在不知你竟對在下有這樣深的成見。其實你我素未平生,實在是云泥之別。在下確實受楊宮主所托,楊宮主曾言道謝大人是唯一能救他的人。而謝大人似乎是處心積慮地要取在下的性命,叫在下實在難解?!?/p>
謝婉芝道:“你即便置身事外,但是卻難保有人會利用你的身世。何晏之,你難道還不愿承認自己的身份么?你的出身決定了你的命運,終究是會威脅到今上。這便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彼譀_沈眉一笑,“從我揭開你與沈碧秋的真正關系的那一瞬間,你便已經(jīng)起了殺機,子衿,你想殺人滅口,卻又要掩人耳目,實在是殫精竭慮,辛苦你了?!?/p>
何晏之尚在謝婉芝的控制之下,沈眉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唯有嘆息道:“婉芝,你我曾在將軍府共事經(jīng)年,我并非想置你于死地。你經(jīng)營江南二十余年,難道就不明白‘難得糊涂’四個字么?江南之勢傾頹,非人力之所能及也。而今上對你,也未必沒有戒心。否則,又怎會坐視你在江南道孤立無援,而不愿動用一兵一卒?婉芝,你之所以窮途末路,只能怨楊真真既無容人之量,亦無識人之明。”
謝婉芝悠然一笑:“你我不過各為其主罷了。子衿,無論沈碧秋是誰的兒子,而今,他都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劉南圖未必不知道,不過坐山觀虎斗而已。你們算盡機關,只怕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你們真的以為,掌控了江南四族八派就可以顛覆大清的江山?當年南陳的末帝憲宗陳深亦可謂雄才大略,最終也不是被四族出賣,落得身死廟毀的下場么?子衿,可莫要步他的后塵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