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瓊冷哼了一聲,道:“罷了。你這寒毒也有些年頭了。只怕你那時年紀(jì)尚小,記不得也是常理?!?/p>
何晏之頗有些疑惑:“然則,這許多年來,我從未有不適之感啊?!?/p>
“因為你以前不曾學(xué)過武,也沒有內(nèi)力。”楊瓊沉吟道,“這股寒毒甚是陰寒,你練了一個多月的內(nèi)力,倒是將它催動了。不過,這樣也好。若是放任它一直糾纏在你體內(nèi),只怕,你也很難活過而立之年?!睏瞽傄姾侮讨谋砬橹胁]有半分懼怕之意,倒是微微有些詫異。他只道何晏之是市井之徒,胸?zé)o點墨,更兼之沒臊沒皮,貪生怕死,只怕是要嚇暈過去,沒想到竟如此淡然,不由得生了戲謔之心,道:“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你難道不害怕么?”
何晏之心道,我在你手里難道就能活得長久了么?口中卻道:“俗話說,死生有命,富貴在天。自有老天爺替我安排了,我又操心什么。”
楊瓊漆黑的眸子盯著他,語氣卻是和煦的:“你跟了我這么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若是有什么沒有完成的遺愿,不妨說于我聽聽。我若能做到,自然會幫你達(dá)成心愿。如何?”
何晏之驚詫至極。
他有時候?qū)嵲诟悴欢畻瞽偟男睦锏降自谙胄┦裁??;蛘哒f,在楊瓊的心里,將他何晏之當(dāng)做什么。他斟酌著,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宮主言重了。何晏之能夠在宮主身邊服侍,已經(jīng)是三生有幸,再無其他的奢望?!?/p>
楊瓊的目光卻瞬間冷了下來,冷笑道:“這種虛情假意的話我最不喜歡聽?!?/p>
何晏之覺得自己在楊瓊身邊簡直已經(jīng)待成了人精,這記投石問路使得大好,若是方才貿(mào)貿(mào)然說出心里所想,只怕早已經(jīng)尸骨無存。他心里罵了一句娘,暗道,我最希望什么?不就是早日擺脫這個鬼地方么?真當(dāng)是明知故問。
他依舊陪著笑,恭恭敬敬地說道:“宮主這般神仙似的人物,天上地下再難找出第二個。宴之能隨時隨地見到宮主,便是極其幸運之事,何況宮主還屈尊教我琴棋書畫,傳授我武功內(nèi)力。何晏之何其有幸,只怕世人都要嫉妒我的福分?!彼贿呎f著,一邊仔細(xì)觀察楊瓊的表情,見對方的臉色愈來愈暗,急忙調(diào)轉(zhuǎn)話頭,道:“若是說到遺愿,宴之倒是有個小小的請求。宮主的瓊花碎玉劍使得出神入化,我實在喜歡得緊。宮主若能將此劍法傳授于我,何晏之死而無憾?!?/p>
楊瓊細(xì)細(xì)打量著何晏之:“你真的喜歡?”
何晏之點點頭,這回倒沒有裝腔作勢,發(fā)自肺腑道:“宮主使起這套劍法來,就好比是那妙姑什么山的神仙,我心里早就欽慕得很。只是宮主從不曾教人?!?/p>
楊瓊不由得莞爾道:“是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彼麖?fù)而正色道,“這些溜須拍馬的話我最不愛聽,你以后少在我面前說。”
何晏之連連點頭,心里卻道:什么最不愛聽,明明心里就喜歡別人夸他長得好,武功高,還不肯承認(rèn)。就好比明明床上那樣嬌媚膩人,下了床穿上衣服卻裝成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樣,真是表里不一。
只聽楊瓊依然淡淡說道:“這套劍法乃是我自創(chuàng)。我想出第一招的時候才十二歲,如今十年過去了,也只想了十三招,還不算頂好的。不過,你既然喜歡,我就全教給你。只是有一點,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在人前耍出來?!彼恼Z氣陡然冷了下來,“若是讓我知道你膽敢在外人面前使這套劍法,我便廢去你的武功,再挑斷你的手筋腳筋,叫你一輩子拿不了劍,可聽明白了?”
何晏之連連頷首,道:“何晏之絕不敢違背宮主的訓(xùn)示?!毙闹袇s叫苦不迭:我若不學(xué)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