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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婉芝神色怡然地坐在沈府的大堂上,葉云舒侍立在側(cè)。
沈府的仆役們被一批批帶上來,黑壓壓跪了一地,沈眉則被押在最前面,由兩個彪形大漢反翦了雙手,左右挾持著。
沈眉道:“謝大人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么?因?yàn)槟氂械淖锩统瓝焐驁@,皇法何在?天理何在?大清朝歷代天子對江南四族都禮遇有加,謝大人違背祖宗家法,沒有皇命就對江南武林出手,難道就不怕天子震怒?”
謝婉芝嗤笑道:“子衿兄真是好大的臉面!江南四族,延綿數(shù)百年,卻何曾姓過沈?你不過是奉歐陽長雄的遺命接掌江南四族而已,卻想著喧賓奪主、鳩占鵲巢么?沈眉,說到底,你也不過是歐陽長雄門下之犬,可惜你這條看門狗卻背信棄義,賣主求榮。歐陽長雄一死,你便倒戈劉南圖,將江南武林整個送給劉南圖做了見面禮。你懷著怎樣的心思,難道別人不知道?或者,你以為,你今日振臂一呼,江南八派還會聽從你的號令?”
沈眉道:“大人差矣。沈某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自認(rèn)為沒有絲毫對不起歐陽長雄的地方。況且,我與歐陽長雄之間早已經(jīng)了斷恩怨,互不相欠。倒是大人您,當(dāng)年曾深受蘇小環(huán)和歐陽長雄之恩,數(shù)十年來卻為楊真真賣命,不遺余力,不知你那小環(huán)姊姊泉下可瞑目么?”
謝婉芝神色凜然地看著沈眉:“果真如此。說甚么蘇小環(huán)嫁你為妻,不過就是想亂我的方寸,借此羞辱歐陽將軍罷?子衿,一個已死去二十多年的人,你卻如此耿耿于懷。你追隨他多年,最終卻反目為仇,可是將軍臨終之前,仍將歐陽氏的大權(quán)交付于你。子衿,你且捫心自問,你還敢說你沒有對不起歐陽長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眉哂笑道:“那謝大人意欲何為呢?殺了沈某以慰歐陽長雄在天之靈?錯了罷,若論害死歐陽長雄的真兇,也應(yīng)該是劉南圖和楊真真。謝大人口口聲聲說在下是門下之犬,謝大人何嘗不是楊真真放在江南的惡犬?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彼此!彼此!沈某這些年隱居沈園,罷官不仕,自認(rèn)為比謝大人的紫綬金章尚且高尚幾分。”
謝婉芝抿了一口茶,緩緩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早在十幾年前,我尚在樞密院時就說過,江南武林是帝國心腹的一根毒刺,亦是南北不靖的隱患。只是自太祖開國以來,四族根基之深,難以撼動,倘若連根拔除,只怕牽動整個江南,內(nèi)亂在所難免。因此,自太宗以降,不得不懷柔任之。”她起身緩步走到沈眉的身邊,正色道,“本官為天下大計(jì),自然是要站在陛下一邊,更不會因?yàn)闅W陽長雄有恩于我,就姑息江南四族。大院君為了一己之私,縱容江南武林的氣焰,讓四族的勢力重新抬頭,本官在江南二十余年的心血被他毀于一旦,果真是后宮干政,國無寧日。還有爾等宵小,助紂為虐,陛下當(dāng)年若是聽從本官的獻(xiàn)策,放手一搏,四族早已不存于世。而你,還能在這里與我爭長論短么?”
沈眉只是抿唇不語,謝婉芝冷冷看著他,正欲待再開口,一個親兵匆匆進(jìn)來,在她耳畔輕輕低語了幾句。謝婉芝的神色微微一變,當(dāng)即道:“把人帶上來?!彼D(zhuǎn)而沖沈眉冷笑道,“皇長子果真在你手上。子衿,楊瓊是歐陽長雄唯一的兒子,也算得上是你的少主。劉南圖到底許了你什么好處?還是,另有隱衷?”
說話間,何晏之已經(jīng)被帶了上來。乍見之下,謝婉芝不覺一愣,顯然有些吃驚。左右的官兵將何晏之往地上一按,呵斥道:“大膽!見到謝大人,為何不行禮?”
何晏之一進(jìn)大廳便隱隱覺得有些詭異,沈眉雖然被擒,大廳里跪著的那些下仆卻只是沈園中灑掃的普通仆役而已,連采芩、采綠這樣的大丫鬟也未曾見到。他還在尋思,膝蓋窩卻冷不丁被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踢了一腳,跪倒于地,于是叩首道:“草民何晏之參見謝大人。”
謝婉芝一擺手,又上上下下仔細(xì)打量了何晏之一番,道:“你說,你奉皇長子之命求見本官?”
何晏之抬起頭,望著眼前這位姿容秀麗的婦人,心中有些猶豫,道:“皇長子曾說過,謝大人忠心耿耿,他讓草民來找大人,單獨(dú)求見,不可叫外人知曉??上Р菝癖簧蚴细缸榆浗f中,無法脫身。今日無奈于大庭廣眾之下向大人求救,亦是不得已而為之,只怕再耽誤片刻,皇長子便要被沈碧秋所害,命不久矣?!闭f罷,又恭敬叩首行禮。
何晏之話音未落,沈眉便在一旁怒聲道:“住口!住口!簡直是無中生有,一派胡言!你這不孝孽障!怎可如此構(gòu)陷你同胞兄長!你可對得起你母親在天之靈!”
何晏之吃了一驚,猛然轉(zhuǎn)過頭怔怔地看著沈眉,顯然有些懵了。謝婉芝卻笑道:“真是一出戲接著一出戲。子衿,難道說,他也是你的兒子?”
沈眉嘆了一口氣:“不錯!他便是碧秋失散多年的孿生弟弟,上個月才被人找回。謝大人若是不信,隨便找莊中之人一問,都知道這便是歸雁莊二公子。我本想過幾日召開武林大會,讓次子認(rèn)祖歸宗,不料這孩子卻心生怨恨,他自幼流落在外,受了許多苦楚,難免怨我未盡到為父的責(zé)任,不想竟連碧秋也一并恨上了?!?/p>
沈眉看著何晏之,神色黯然:“我兒,千錯萬錯是為父的錯,你兄長待你卻是真心一片,你念在與他一母同胞的份上,怎可這般誣陷他。我死不足惜,只是若連累了碧秋,你于心何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