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谷連駢道:“但不知公主要什么?在下自會(huì)竭盡全力。”
冰川白鳥莞爾一笑,緩步走了上來(lái),白皙而細(xì)長(zhǎng)的手指輕輕按在了西谷連駢的胸口,低聲道:“我要……你……”
西谷連駢睜大了眼睛,隨之,捉住了冰川白鳥的手,緩緩放下,又拱了拱手道:“公主何出此言?”
冰川白鳥輕輕攏了攏長(zhǎng)發(fā),笑道:“大人,我并未曾同你開玩笑?!彼鄄鬓D(zhuǎn),聲音中透著幾分誘惑,“大人覺得我可美麗?”
西谷連駢道:“公主美貌世所罕見?!?/p>
冰川白鳥掩唇笑道:“比起方才同你卿卿我我的紅蓮如何?”
西谷連駢瞇起眼睛,沉聲道:“公主原來(lái)一直在關(guān)注在下的行蹤?”
冰川白鳥倒是不避諱,頷首道:“你不想見我,我便只能想辦法跟著你。不過我知道你有正經(jīng)事,所以并未在紅袖樓久留?!?/p>
西谷連駢的臉上略帶了些寒意:“我以為公主明白我的脾氣。我這個(gè)人最不喜歡受人擺布,更不喜歡受制于人?!?/p>
冰川白鳥哈哈一笑:“大人差矣。我并未有要挾你啊。我只是在同大人談條件罷了。大人愿意,我們一拍即合,皆大歡喜。大人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強(qiáng)人所難,咱們還是朋友。只不過,大人若是做了我的丈夫,我自然會(huì)說(shuō)服母親出兵,我們九黎族更是名正言順地要襄助大人。借兵這等區(qū)區(qū)小事更是不在話下。”
西谷連駢抿唇不語(yǔ),如今的境地,他亟需九黎族出兵,只是他未曾想到冰川白鳥竟然會(huì)提出這樣荒唐的要求來(lái),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聽冰川白鳥又道:“我知道大人心有所屬,不過那人卻是求而不得。既然如此,何不與我相處試試?或許,大人會(huì)發(fā)現(xiàn),我與大人才是佳偶天成呢?”
西谷連駢皺著眉看著她,道:“公主在胡說(shuō)甚么?我何曾……”
冰川白鳥笑道:“我那日聽大人在小樓吹簫,簫聲之中如怨如慕,情絲裊裊,叫人心碎。音為心聲,你就算能騙得了自己,又如何騙得了自己的心意呢?”
西谷連駢的面色漸漸凝重下來(lái)。冰川白鳥笑著起身告辭,道:“我的提議還請(qǐng)大人好好考慮。我們九黎族并無(wú)婚姻之說(shuō),男女之間,相悅則合,不合則散。我既然相中了大人,也望大人能投桃報(bào)李。”
西谷連駢不斷地在房中踱著步。讓他震驚的,倒不是冰川白鳥以借兵之事逼婚,而是冰川白鳥臨走前的那句話:
『我那日聽大人在小樓吹簫,簫聲之中如怨如慕,情絲裊裊,叫人心碎?!?/p>
『音為心聲,你就算能騙得了自己,又如何騙得了自己的心意呢?』
西谷連駢突然有些煩躁不安,一霎時(shí)心亂如麻,像是被人扼住了靈魂,渾身上下都顫抖起來(lái)。他的心里有一個(gè)他不得不承認(rèn)的事實(shí):那個(gè)時(shí)候,他站在樓前吹著簫,腦海之中卻全是楊瓊的影子,還有,楊瓊與自己琴簫和鳴的場(chǎng)景,一幕一幕都浮現(xiàn)在他的眼前,讓他的心底升騰起一絲莫名的溫情。
他匆匆走到桌案后面的書架旁,從最上格取下一張琴來(lái),小心翼翼地打開裹在琴身外邊的紅綢,那是一張極為普通的烏木琴,卻是楊瓊留下的唯一一件物什。西谷連駢并不知道這張琴?gòu)暮味鴣?lái),然而他卻依稀記得,這是楊瓊平日里甚為珍愛之物。他心頭泛起一陣酸楚,不由得輕撫琴弦,樂聲自指尖流瀉而出,回蕩在房中,滿滿的,全是哀愁。
西谷連駢突然想明白了一點(diǎn),假若沒有九黎族的襄助,如今僅憑自己的兵力,無(wú)論如何也不可能同時(shí)對(duì)付赫連博格、赫連哲木朗,還有莫驚雷,甚至是,如蛇蝎一般躲在陰仄角落之中的沈碧秋,今時(shí)今日,已然沒有了他選擇的余地,不是么?
陡然地,西谷連駢感到指尖一陣刺痛,樂聲亦戛然而止。他低頭看去,卻是不知何時(shí),烏木琴的琴弦已經(jīng)斷了一根,而他的指尖亦被斷弦所傷,殷紅的血滴落在了琴上,暈開了一片。他呆呆看著這張黝黑的琴,心中只有一個(gè)念頭: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無(wú)論如何,一定要找到楊瓊,否則自己縱使死了,亦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