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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舊盟（第2頁）

何晏之心里大驚，道，只怕是露了馬腳。又想，死馬拉作活馬醫(yī)，看陸嘯虎對眼前這個帶頭的甚為恭敬，自然不是一般人，莫非就是他們的大當(dāng)家？

他豁了出去，拱手哈哈笑道：“原來是大當(dāng)家，不知深夜追來，有何要事？”

那長相斯文的書生顯然吃了一驚，隨即瞇起眼睛，笑道：“你說，你是沈大公子？”他的眼中盡是嘲弄的笑意，“那么，我叫什么名字，大公子可知道？”

何晏之自然是答不上來，他負(fù)著手，微微一笑，后背卻已被汗水浸濕。方才只有一個陸嘯虎，如今卻來了這一大幫子人，要想全身而退，只怕事比登天。他心中轉(zhuǎn)過無數(shù)個念頭，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時之間竟想不出甚么好辦法應(yīng)付，唯有保持著臉上悠然的笑意，微笑不語。

一旁的柳夢龍看出何晏之鬢角緩緩落下的汗滴，心中更加焦急，不由深恨自己無用，竟叫何晏之落入如此險境。

陸嘯虎站在那書生的背后朗聲道：“大哥！這小子竟敢冒充大公子，我們還與他啰嗦什么？拿下便是！”

帶頭的大哥狠狠瞪了陸嘯虎一眼：“記得管住自己的嘴！”

何晏之心中一動，緊繃的神經(jīng)微微放松了一些，笑道：“不錯！我確實不是大公子，但是大當(dāng)家的名字如雷貫耳，我怎會不知？”

那大當(dāng)家亦笑著點頭道：“很好！你且告訴我，你是受何人指使？你若能立即坦白，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p>

何晏之依然笑著說道：“我乃奉家兄之命前來?！?/p>

大當(dāng)家眉梢微微一挑：“令兄何人？”

何晏之悠然道：“沈碧秋，便是家兄?！?/p>

大當(dāng)家面露狐疑之色：“我與大公子相交數(shù)年，并不曾聽說過他有甚么兄弟。他乃沈眉膝下獨子，哪里跑出來你這么一個弟弟來？”他面帶冷笑道，“你以為你騙得了我么？”

何晏之只道：“是與不是，你親自去問問我兄長便知?！彼樕系纳袂闃O為傲然，斜睨著眼睛看著那大當(dāng)家，“我早與你們?nèi)?dāng)家的說過，此次前來，甚為機密，否則我也不會冒充我大哥。大當(dāng)家，你若壞了大哥的事，自然會知道有什么后果！”

大當(dāng)家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何晏之趁熱打鐵道：“我若不是他的兄弟，又豈會與他長得這般相似？”他摸摸自己的臉，“真可是如假包換的真容，大當(dāng)家若不信，可以親自過來驗證。”

大當(dāng)家沉吟道：“若是沈二公子，秦某又豈敢冒犯?！?/p>

何晏之心道：原來此人姓秦。他唇角含著笑意：“想必大當(dāng)家心中仍有懷疑?！彼麑⑹种虚L劍一橫，“然則，人可以易容，功夫卻是錯不了的。秦兄既與我兄長交好多年，自然識得他的劍法。”說罷，抖開一個劍花，便耍了起來。

沈眉道：“楊宮主曾來過歸雁莊，帶走了蕭北游，此后便失去了行蹤。沈某這些時日也同犬子在尋找楊宮主，可惜收效甚微?！彼p嘆了一聲，“謝大人是在懷疑在下嗎？”

謝婉芝的目光深幽，緩緩道：“皇長子乃是將軍唯一的骨血。子衿，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讓你同將軍反目成仇，而我也不信你是一個貪圖權(quán)勢與富貴的小人。歐陽長雄畢竟曾救過你的性命，你難道忍心叫歐陽氏絕后么！”

沈眉道：“謝大人既然認(rèn)定楊宮主的失蹤與在下有關(guān)，沈某百口莫辯?！彼硇辛艘欢Y，“清者自清。謝大人既然懷疑沈某，就請謝大人搜查歸雁莊，沈某絕不阻攔?！?/p>

謝婉芝冷笑道：“想不到你我相識一場，卻要落得兵戎相見的地步。若派官兵搜查便能找到蛛絲馬跡，我又何必苦惱？”她表情肅穆，讓人望而生畏，“聽聞你家公子乃是岷王殿下的肱骨，不知可否引來一見？本官有幾句話，要請教沈公子?！?/p>

沈眉微微一愣，隨即道：“大人之命，草民莫不敢從?！?/p>

廳堂里的氣氛陡然間變得壓抑起來。一時間，誰都不再說話，唯有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謝婉芝只是坐著喝茶，葉云舒垂手而立，目不斜視，而沈眉靜默地站著，連慣常的笑容都收斂了，兩人仿佛都沉浸在往事之中，卻又各懷彼此。

沈碧秋很快來到了前廳。他穿著一件湖紗的藕色長衫，戴著一頂儒冠，一派書生打扮。他徑直走到謝婉芝面前，躬身施了一禮，恭敬地說道：“學(xué)生參見道臺大人。”

謝婉芝溫婉笑道：“無須多禮?！彼龐箣怪钢慌缘淖?，“沈公子請坐?！?/p>

沈碧秋道：“學(xué)生不敢。”他面露忐忑之色，“父親大人尚且站著，為人子者豈敢稍坐？于禮不合，亦有違孝義?！?/p>

謝婉芝道：“想不到子衿兄倒是生了一個好兒子。貴公子儀表堂堂，人品出眾，想必令夫人一定也是人中龍鳳，本官甚為羨慕，不知可否引薦一番？”她沖沈眉一笑，目光中頗有探究之色，“子衿兄待本官甚為生分。你我也算是舊相識，卻連喜酒都不曾請我喝上一杯。你連自家夫人的姓氏籍貫都不讓旁人知曉，一些不識好歹的人只怕背后要風(fēng)言風(fēng)語，實在有礙名聲啊?！?/p>

沈眉道：“大人謬贊。并非在下諱莫如深，只是，拙襟已經(jīng)過世二十余年了，謝大人怎會毫不知情呢？”他抬起頭看著謝婉芝，“說起來，拙荊蘇氏亦是大人的故人哪?！?/p>

謝婉芝面色微變，道：“你說什么？什么故人？”

沈眉含笑道：“昔日的康橋八艷之首蘇小環(huán)，謝大人一點都不記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