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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刺殺（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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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竊竊私語之中，一個蓬頭垢面的青衣女子被拖了上來。她低垂著頭，凌亂的長發(fā)搭在肩上，身上衣不蔽體，滿是凝固的血漬，顯然是受了很重的酷刑。兩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將她架在臺前的石柱上，用鎖鏈纏縛住，才分開兩側(cè)站立，手中各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

曾文杰一怔，疑惑地看著沈碧秋，道：“沈兄，這位莫非就是謝婉芝的書記官？”

沈碧秋點點頭：“當(dāng)日謝婉芝從沈園挾持我父親逃脫之后，不知去向。最后，官兵在后山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首，清廷竟誣我江南各派□□，傷害朝廷命官?！?/p>

坐在前排的一個老者聽了不由得冷哼道：“清帝當(dāng)年吞并南陳，曾許諾由我們四族坐鎮(zhèn)江南，世襲而治，聽調(diào)不聽宣，猶勝無冕之王。結(jié)果，楊家那些個流寇之后，還真端起了皇帝的架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四族于死地！還派遣甚么狗屁的江南司政史，想想分割江南的勢力。實在讓人忍無可忍！”說罷，將手杖在地上敲得篤篤直響。

他身旁的一個長須清癯的中年男子亦捻須道：“若要說道權(quán)貴清流之門，鐘鳴鼎食之家，我們四族自大宋年間就是第一流的名門。如今卻要聽命于那些出生草莽的土匪賊寇之后，正因為我們一再退讓，才有今日退無可退的下場！”

沈碧秋拊掌道：“兩位前輩所言甚是?！彼麌@息道，“只是四派如今人才凋零，堂溪氏和郁氏均無嫡支，歐陽氏素來是四族首領(lǐng)，唯一的嫡支楊瓊卻是今上的長子，如今又下落不明?！彼h(huán)顧四周，“也唯有曾氏，如今在四族之中最為強盛，才能獨當(dāng)一面，不知方才的提議，堂溪前輩和郁前輩意下如何？”

那老者道：“正如少莊主所言，唯有四族戮力同心，才能對抗清廷的蠶食。否則死了一個謝婉芝，還會來第二個謝婉芝。曾賢侄為曾老爺子的長孫，統(tǒng)領(lǐng)四族，我堂溪延年絕無異議?！彼戳艘谎凵磉叺拈L須男子，道：“孤辰，你意下如何？”

郁孤辰道：“只要四族同心同德，何懼朝廷的威脅？推選曾賢侄為盟主，亦是大勢所趨。我們只求清廷遵守當(dāng)年的許諾，不要再插手江南的事務(wù)，決不許朝廷再設(shè)司政史?！彼抗饩既豢粗娙?，“朝廷不過是看著江南富庶，想搜刮我們的膏脂充盈府庫。謝婉芝在江南二十三年，將我們的鹽鐵大權(quán)悉數(shù)收歸朝廷，郁氏一族世代經(jīng)營漕運海運，亦被她堵住了生計。而今她死了，實在是大快人心！”

人群之中不發(fā)叫好之聲。沈碧秋微微一笑，道：“郁前輩說的極是。謝婉芝一死，朝廷迫不及待地將污水潑給我們，大約是想尋機將我們四族顛覆?！?/p>

堂溪延年霍然起身，怒道：“那也要看楊真真有沒有這個本事！”他將手杖往地上狠狠一頓，“想當(dāng)年清太祖、太宗皇帝尚不能奈我們?nèi)绾危唤榕?，就能把江南四族連根拔除？”

曾文杰雙眉深鎖，喃喃道：“莫非我祖父之死，亦是一個陷阱？”

沈碧秋道：“不錯。謝婉芝想挑起我們的紛爭久矣?！彼钢壴谑先~云舒，“此人乃是謝婉芝的心腹，最為擅長使用三寸長的短刃，江湖上稱之為孤葉劍。曾老先生梗嗓的致命之傷便是孤葉劍的奪命手法。她是我們在曾府的后山所擒，當(dāng)時身上還穿著血衣，她自己也早已承認，是她親手殺了曾老先生。”

葉云舒一直都木然地半跪在地上，此刻卻緩緩抬起頭，蓬亂的頭發(fā)遮住了她的半邊臉龐，眼神卻是呆滯而晦澀。曾文杰緊緊盯著她，良久，道：“沈兄，你想如何處置她？”

沈碧秋道：“但憑曾賢弟一句話，是千刀萬剮，還是一刀兩斷，都由曾賢弟定奪?！?/p>

曾文杰走上前了幾步，在葉云舒的面前站定，低聲道：“是你殺了我祖父？”

葉云舒只是睜著空洞的眼睛木然地看著他，仿佛是沒有生氣的朽木一般。她右邊的肩胛上穿過一根拇指粗的鐵索，斑駁的血漬錯落在胸前，形同枯槁，猶若將死的游魂。

曾文杰轉(zhuǎn)過頭疑惑地看著沈碧秋：“沈兄給她用了藥？”

沈碧秋淡淡道：“不過是封住了她的幾個大穴?！彼麊柕?，“文杰想親自動手？”

曾文杰嘆道：“她亦不過是朝廷的爪牙，清廷滅我四族之心不死，想起祖父生前種種，曾某心中更是憂慮?！彼尺^身，“由沈兄做主便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