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喜朝掉著眼淚,“他們都太聰明了,他們也都很努力,我學不過他們?!?/p>
“怎么辦呢?”
“能怎么辦呢,媽媽?!?/p>
“沒辦法呀?!?/p>
媽媽沒當回事,“我覺得賺錢很辛苦的時候,就不賺錢了嗎?你爸在外邊兒天天被領(lǐng)導罵,就想著要回家了嗎?這是每個人都要經(jīng)歷的事,誰不是苦著累著往自己肚子里咽?!?/p>
“你肯定是還不夠努力,你得比他們更努力,懈怠的時候多想想爸爸媽媽,我們?yōu)榱四愣己懿蝗菀椎摹!?/p>
林喜朝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但她也多么希望能夠接收到一點鼓勵式教育,譬如能耐心詢問她退縮的源頭,譬如能關(guān)懷下她在一中就學的境地,不要用苦痛和付出來表彰自己、順帶磨礪子女。
告訴她偶爾的逃避是可行的,允許她怯弱,才會促使她重振。
林喜朝擦掉自己的眼淚,在這一刻覺得和媽媽無法溝通,于是走出門外。
她在千樾山漫無目的地徘徊時,看到了在籃球場打球的柯煜。
月考成績出來的時候,學校的總分排名就已經(jīng)通報到各個班級。
他在年級榜第一,他分高到離譜。
林喜朝這才發(fā)現(xiàn)柯煜在開學典禮講的那句,“好好學習,爭取能離我近一點兒。”
不是在裝逼,也不是說的假話。
怎么會有這樣的人呢,她想。
他怎么什么都可以有,輕松到一切都唾手可得。
周圍的人在討論他為什么不讀國際部,同等資產(chǎn)的孩子要么已經(jīng)在國外,要么預備出國,而他非要選擇留在普通的實驗班,按照一個既定的尋常路子走,也依然將他們這群,要學到“頭破血流”才能看到出路的平凡學子,擠壓到道盡途殫。
林喜朝察覺到此刻思想的偏激,但她認為,她只是太羨慕柯煜了。
今天是春分,很快就將迎來一場連綿陰雨。
千樾山的銀杏樹綠意盎然,風一吹葉片就振翅作響。
球場內(nèi),柯煜遠投了一個三分,身姿颯爽,球友們沖他振臂高呼。
林喜朝想到那天她怎么都等不來的回視。
此刻,已經(jīng)成為一種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