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就把手里那個只缺了個小月牙的肉夾饃遞了過去。這也是原主偶爾會有的情況,身子弱,胃口時好時壞。
趙氏看他臉色倒還好,不像難受的樣子,松了口氣。接過兒子遞過來的好東西,心里高興,嘴上卻說:“你這孩子!這好東西……娘幫你先放著!回頭……”
“娘,您吃了吧,天熱,再放壞了浪費(fèi),我真不吃不動。”王三牛趕緊說。
趙氏看著饃里那油汪汪的肉餡兒,咽了口唾沫,但沒吃。而是一分為二,分別放進(jìn)了旁邊望眼欲穿的虎妞和狗娃的粗瓷碗里。
“喏!你三叔三哥吃不下,便宜你倆小皮猴子了!慢點(diǎn)吃!別噎著!”趙氏笑罵一句。
“嗷!”虎妞和狗娃的歡呼聲幾乎掀翻屋頂!兩雙小眼睛瞬間被幸福的光芒點(diǎn)亮,也顧不得燙,立刻抓起來就往嘴里猛塞,腮幫子鼓得像囤食的小倉鼠!
哪有什么嫌棄?在他們眼里,這就是世上最香的東西!
王三牛則默默地拿了塊厚面餅撕成小塊,丟進(jìn)裝骨湯的大海碗里,泡得軟軟的,一點(diǎn)一點(diǎn)吸溜著濃湯里的滋味填肚子。
別說,這骨頭湯里的精華都在里面,湯色奶白,喝下去胃里倒是挺舒服的。
不過腦子里還在想著,是不是可以改良下燉肉的“香料”,到時候可以做門營生增加家里的收入?
風(fēng)卷殘?jiān)瓢愕耐盹埥Y(jié)束得很快。桌子上一片狼藉,大海碗全空了。大嫂劉氏挺著吃得微微鼓起的肚子,開始勤快地收拾戰(zhàn)場。
一家人挪到院子里。天還沒黑,還有些亮光。大家隨意地坐在小木墩上、石磨基座上或者干脆靠著墻根,享受著一天勞作和趕集后難得的松快時光。
這算是王家趕集日的“保留項(xiàng)目”——吃飽喝足,歇著閑聊。
老爹王金寶靠著磨盤基座,點(diǎn)上了旱煙袋,一口一口吐著辛辣的煙霧,臉上的表情在煙絲明滅的紅光里看不真切。
虎妞和狗娃正圍著院子追逐打鬧,精力過剩。
他娘趙氏瞅了個空檔,拍了下他爹王金寶旁邊的空地,挪了過去,壓低了點(diǎn)聲音(相對她那大嗓門而言),把下午王三牛在野菜堆里發(fā)現(xiàn)蒲公英、想曬干了賣錢、還有提議下次趕集讓二哥帶著他去鎮(zhèn)里藥鋪問問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
他爹叼著煙袋鍋?zhàn)?,“吧嗒”了一口,煙霧緩緩?fù)鲁觯瑳]啥表情:
“野菜曬干了能當(dāng)藥?小孩子瞎想吧?以前沒聽藥鋪說過?!?/p>
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壓根沒當(dāng)回事兒。別說掙錢了,在他看來,這就是小兒子待家里久了悶得慌,編個由頭想跟著去鎮(zhèn)上那種熱鬧地方看新鮮。
“孩子想去就帶去唄,讓小娃子見見世面也好。省得老窩在屋里骨頭長軟了。”
王金寶吐出最后一口煙,把煙袋鍋?zhàn)釉谛鬃由峡牧丝模锩娴臒熁业舫鰜?,火星子也跟著滅了。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答應(yīng)虎妞去玩泥巴一樣稀松平常。
目光瞥都沒往王三牛那邊瞥一下,顯然完全沒把那幾棵曬著的“爛草葉子”和兒子的“發(fā)財大計(jì)”放在心上。
趙氏得到了自家老渾貨“批準(zhǔn)”,心里就更踏實(shí)了。至于老頭子信不信藥草能賣錢?她才不管!她只知道自己寶貝兒子今天那番話讓她心窩子暖了一下午!兒子懂事孝順?biāo)@個娘!這趟鎮(zhèn),一定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