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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驚瀾（三）（第3頁）

現(xiàn)吐蕃進(jìn)犯，圣上率兵親征隴右，又派行軍司馬兼招討使衛(wèi)長纓輔太女蕭容與平定河西，故命楚王監(jiān)國，以試其有無治國理政之相。

唐隆元年，臨淄郡君李隆基發(fā)兵誅其姑姑鎮(zhèn)國太平太女李令月稱帝，弒親不仁，牝朝牡代，如此有悖綱常，本不得民心，好在其即位后，撥亂反正，任用賢臣，中興唐室，創(chuàng)開元盛舉，故后世稱玄宗。

然天寶年間，玄宗驕奢yin逸，怠慢朝政，昏庸無道，引安史之亂，致天下動蕩。

蘭陵蕭氏趁勢而起，收復(fù)西東二京、河北諸郡，平安史之亂，廢帝自立，稱南朝梁蕭氏后裔，改國號梁。

雖延續(xù)隋唐科舉，廟堂之上崇尚出身，朝代更迭對高門權(quán)貴影響甚微，河?xùn)|裴氏仍屬國之望族，今雖嫡系式微，亦能抑其崔氏勢力。

若楚王能倚靠裴、王兩族，繼位的幾率便又大了幾分。

世家之女多不愿與皇室聯(lián)姻，裴照野因腿疾不得入仕，但若迎娶皇嗣，做了帝媳，也能得一駙馬都尉的虛銜，進(jìn)了這朝堂門檻，她才有往上爬的可能。

說來可笑，各大世家本就不愿娶皇室，這安陽郡君放浪的名聲在外，就更是找不出門當(dāng)戶對的人選來。

蕭允貞曾下嫁過一戶落魄士族，誰知完婚不足三日，那皇駙便病死家中，蕭允貞又多了條克妻的污名，至今無人敢再娶。

天女尚且寵溺其子，只認(rèn)那妻主沒有福分，不得貞兒喜愛，無論如何不會再輕易將他下嫁。

得母親、胞姐如此嬌縱，才將蕭允貞?zhàn)B成這副荒唐德行。

她者不屑、乃至避之不及的皇駙之位，她裴照野甚至要布一局棋，討得安陽郡君歡心，引他去求圣上賜婚。

裴照野心下解嘲，面上絲毫不顯，擺手令青梧退下。

楚王自然通曉其意，她先前便遣走了侍從，開門見山問道：“子衿不才，不知河?xùn)|裴氏此番照拂，是為何意？”女子本名之外，大多有字，平輩之間互稱其字，是為尊敬親昵。

那日西京城外五里亭，裴照野自報其字，蕭允儀今日也禮尚往來。

不過君為臣綱，蕭允儀乃鳳凰天女后裔，為君，裴照野身為人臣，不能失了禮數(shù)，仍是道：“殿下未鄙棄照野殘廢之軀，便得見殿下求賢若渴之心；欲知曉關(guān)隘要道，便有為天地立心的鴻鵠遠(yuǎn)志。

我大梁復(fù)兩京，平戰(zhàn)亂，受天命永昌，擇一日月坤澤鳳儲，才是為天下謀福祉。

”“哦？含章娘子此言差矣，太女仁德清明，正是鳳儲人選。

”裴照野卻極輕地?fù)u了搖頭，道：“家母秉性剛直，一心記掛民生，其生前既未擇太女……于情，照野不可違母志；于理，家母不過兼任漕運(yùn)之職，因公而殉？呵，這朝中膽敢謀害我裴氏主母的又有幾人，崔氏只手遮天，禍亂朝綱，斷不能容。

”“好一個斷不能容。

”楚王甚為滿意，不想裴氏女郎看似瘦削病弱，竟有如此風(fēng)骨，倘若其確有謀士之能，不加以任用，豈非過錯。

她思慮一番，指腹摩挲案上密保，緊接著道：“崔氏的確權(quán)傾朝野，無人抗衡，還請含章娘子助我。

”“姐姐，莫要發(fā)愁了——”蕭允貞拖長調(diào)子，語氣慵懶，眉目卻似滑膩的蛇，不經(jīng)意掠過裴照野，在她腿腳邊略頓，顯得醉意更深、笑意更濃，帶著浮于表面的輕慢。

“天塌下來，也有我們那位光風(fēng)霽月、澤被蒼生的好皇姐頂著。

”短短八字，卻是用詠嘆調(diào)那般的語氣念出，裹挾濃得化不開的刻骨諷刺。

他晃了晃酒盞，語氣嗔怪，“輪得到你我操心？若是積勞生了白發(fā)，姐夫可是要怪我沒看好你了。

”蕭允儀不可置否，只抬眼沖他笑笑，對著裴照野方向平穩(wěn)無波道：“含章娘子，請看。

”她將密報輕推至裴照野身前，指尖點(diǎn)在密報其上“河清渠下游三里，舊龍王廟遺址”幾字，再道：“剛截獲的消息，太女一黨，三日后要在京畿道河清渠動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