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種種特征相合,很難不引人猜測,玄武門之變時,她尚未出世,而掖庭設(shè)于后宮侍君之所,她自然不得到訪,亦無從確認。
“道君身處方外,靜觀眾生相爭,”裴照野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試探一番,“可是覺得,我等汲汲營營,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不過鏡花水月,一場虛妄?”尉遲墨雪聞言,眼睫極輕地顫動了一下,“虛妄與否,在人心,不在貧道。
”“三清在上,只觀因果。
種何因,得何果。
爭,是劫,不爭,亦是劫。
紅塵萬丈,何處不是劫海?”他望著雁魚燈盞,淺淡的眸子里映著兩點微小火焰,卻深不見底。
他微微停頓,側(cè)過身,轉(zhuǎn)向裴照野,那眼神平靜淡然,落在她稍稍恢復(fù)一絲血色的唇上。
“裴娘子眉間煞氣凝結(jié),郁結(jié)難舒。
所求愈大,所承愈重。
這盞茶,不過清心而已。
飲與不飲,劫數(shù)自渡。
落鎖時間將至,若裴娘子今日身體抱恙,明日尚可觀書。
”說完,他不再停留,青灰色的衣擺拂過地面,如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地轉(zhuǎn)身,便要退入身后那片無邊無際的濃黑夜色當(dāng)中。
“道君,請道君留步。
”裴照野幾乎能確定他的身份,只是妄作猜想,終究不能得其答案。
若他真是那時送往玉虛宮的嬰孩,也許能成為扳倒崔氏的助力。
她側(cè)過身,視線釘向尉遲墨雪隱沒在黑夜中的脊背。
尉遲墨雪腳步頓住,側(cè)過半張臉,靜待下文。
裴照野微微欠身,問得自然,只若尋??吞?,道:“還未請教道君尊姓?日后在觀中行走,也好稱呼。
”尉遲墨雪站在陰影里,唯有半邊衣襟被遠處燈火暈染出一點模糊輪廓。
昏暗當(dāng)中,裴照野聽見他笑了一聲,那張薄唇輕啟,他一字一頓道:“敝姓,尉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