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只笑,布滿血絲的眼睛瞪著方知白,滿是嘲弄,緊咬著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倒有幾分硬氣。
”方知白冷哼一聲,刀尖下移,在那人左肩胛下方筋肉連接處,狠狠一剜一挑。
“呃——!”
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撕裂空氣,如同野獸般瀕死哀鳴。
那人一塊帶血的皮肉遭生生剜起,劇烈的疼痛令她扭動抽搐,汗水浸透了用以蒙面的黑巾。
“聾了?沒聽見我們主母問話嗎,說,你們主人家是誰。
”方知白刀尖懸在她血肉模糊的傷口上方,冷光閃爍。
黑衣人痛得渾身痙攣,眼神渙散,喉嚨里嗬嗬作響,似乎有氣無力地掙扎著想說什么,頭也微微偏向方知白的方向。
方知白瞇起眼,示意下屬稍微松開些鉗制其下頜的力道,身體也下意識地前傾,凝神去聽那微弱的氣音。
刀尖因這細微的動作,偏離了要害寸許。
“唐門叛逃出來的賤種,你不得好——”那矮壯刺客掙扎著抬頭咒罵,卻被身后人一腳踩住脖頸,臉更深地埋入泥濘。
方知白笑了一聲,一刀刺穿她右肩,刀刃在血肉里旋上一圈。
那人整張臉都陷在泥里,嗚咽不清地拼命掙扎。
而那低垂著頭的瘦長刺客,身體驟然一顫,她緩緩地抬起了頭。
那是一張沾滿污泥血漬的臉,眼神渾濁,充滿了恐懼絕望,嘴角因下巴脫臼而歪斜著,涎水混著血絲不受控制地淌下。
她的目光對上裴照野沉靜的眼眸,渾濁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東西跳動了一下。
那瘦長刺客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怪異的咕嚕聲,被卸掉關(guān)節(jié)的右臂驟然一甩,她歪斜的嘴角中射出一根細長毒針,直指車簾縫隙后,裴照野的心口。
這變故太過突然,太過詭譎,距離太近,速度太快。
方知白瞳孔驟縮,抽刀已然不及。
青梧的驚叫卡在喉嚨里,腦中一片空白。
裴照野的瞳孔亦在瞬間收縮,寒意蔓至四肢百骸,她甚至能看清那牛毛細針上淬煉的幽色暗芒。
她的身體的本能想要閃避,但身軀疼痛不已,讓她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
一道匹練寒光自竹海深處破霧而出,凌空斬向那道射向裴照野心口的毒針。
“叮。
”只聽一聲清脆的金鐵交擊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