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祿覺見墨珣沉默了,心里覺著墨珣大概是怕了。
這么說來,墨珣也不算笨,如果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那苗祿覺怕是真要冷笑出聲了。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蹦懽詈筮€是覺得不能這么因為聽到了年太尉的名字就軟下來。越國公以前的性子如此,想來也不希望墨珣是一個墻頭草。今日這事兒說起來真是不痛不癢,若是墨珣沒發(fā)現(xiàn),倒也隨便就放過了。但是,現(xiàn)在既然已經看見了,尤其是苗祿覺還這么警告他,他再露怯,反而不妥。
墨珣不卑不亢地開口,“黃二本無錯,若不是穆孺其貪財謀色,今日這個案子也不會出現(xiàn)在我等的案幾上。黃家哥兒何其無辜,讓穆孺其抓去,又壞了名節(jié)……但現(xiàn)在卻只判了歸還其家,他日后還怎么嫁人?!”
這般義正言辭地說完了之后,墨珣也學著苗祿覺的樣子壓低了聲音,“苗大人不能因為穆孺其是年太尉的人就這樣罔顧法紀?!?/p>
“墨大人,凡是不能只看表面。這卷宗是從懷陽府送上來的,也是雙方的供詞。墨大人只看了黃二的供詞怕是不妥,黃二說早前有歸還銀錢,人證也不過就是他的家人罷了,又有誰能作證?說穆孺其坐契不還,那黃二沒有將錢還清,讓穆孺其如何能將契約交還給黃二?至于‘額外加利’,怕更是子虛烏有了。白紙黑字,叫穆孺其如何加利?那黃二是傻的不成?難道還任由穆孺其胡亂加利?還有那黃家哥兒,本來在家中就品行不端。一個哥兒,成天沒事盡往外頭跑,拋頭露面的,長得也不正經,說不定就是黃二指使他兒子去勾引的穆孺其?!泵绲撚X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大堆。
墨珣原先還覺得他人不錯,現(xiàn)在卻只想翻白眼。
“穆孺其的供詞中也寫道,是那黃家的哥兒故意在他面前露臉,多番引誘,這才……”
墨珣強忍著聽完了苗祿覺的話,中途并沒有打斷他,而是邊聽邊點頭。
苗祿覺以為墨珣是認同了自己的觀點,心里還有些得意,“墨大人尚且年輕,會為了百姓打抱不平很正常,但是這件事……”
墨珣本來覺得好不容易輪到自己開口了,但是這個苗祿覺還是說個沒完,差點沒忍住。
“苗大人,我們今日,先不論這個供詞。”墨珣笑了笑,“我們看卷宗?!?/p>
“這個卷宗是蔡大人送上來的,那斷案的自然是蔡大人而不是我們。”墨珣這是在提醒苗祿覺,他們作為大理寺丞的職責。“蔡大人判了穆孺其確實坐契不退、強搶民男。”
所以,你在這里跟我爭這個就沒意思了吧。
墨珣還是不知道苗祿覺這個量刑的依據(jù)是什么,如果按照蔡炎恩送來的卷宗,那就應該按照強|奸罪判刑才是。可就苗祿覺簽的這個,似乎只談了詐騙,直接就把強|奸罪給略過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是那黃家哥兒自己拋頭露面,引人遐想,刻意引誘穆孺其,為的就是想要抵消債務?!?/p>
“苗大人不要以自己的主觀臆斷去想黃家哥兒?!蹦戨m然并不認識那個黃家哥兒,也不知道那個哥兒為人究竟如何。但是蔡炎恩既然已經斷了案子,那他們就事論事就好了。哪怕告到宣和帝跟前,那墨珣也是有話說的,他完全是按照卷宗上所述來量刑,并無偏頗。“如果黃家哥兒真想借此抵消債務,那為什么還會告到蔡大人那兒去?”
這個案子,如果不是穆孺其強搶了黃家哥兒拒不歸還,還非要問黃二討要銀錢,怕是黃二無論如何也不會告官的。
墨珣很是了解小老百姓那種息事寧人的性格。就連黃二,心中怕是也嫌棄自己兒子讓人破了身,覺得丟人,不愿把事情鬧大。如果不是因為穆孺其咄咄逼人,非要錢,黃二真是會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案子,蔡炎恩已經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