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嗯”了一聲,只得點頭應(yīng)下了。
說到簪花,墨珣拿著簪花端詳了一陣,也看出了端倪——林府在之前就給倫沄嵐送過首飾,做工精良,美輪美奐……自是跟他手里的這個不大一樣。墨珣當初送的那個魯班鎖是自己做的,現(xiàn)下一想,也不知林醉是否將那個魯班鎖解開了。
林醉送來的這個簪花乃是絹花簪花,看起來不很精細,應(yīng)當是臨時趕制的,倒是勉強能看出海棠的樣子。墨珣將簪花翻了個面兒,見“組枝”的部分也是一副湊合了事的樣子,想來應(yīng)該是林醉自己做的了。
鎏語齋應(yīng)當有絹花質(zhì)地的簪花,已經(jīng)定型過的“花瓣”、“花枝”和“花葉”應(yīng)當都有。而林醉送來的這個,說不準就是他拿了材料自己粘的。
墨珣倒也不覺得林醉這樣敷衍了事。本來術(shù)業(yè)有專攻,手工絹花藝人做出來的自然會比林醉弄的這個精致,否則人人都能自己做,那鋪子還賺個什么錢?花朝節(jié)本就離墨珣送禮的時間近,說是“趕制”也不為過了。
他本是不想?yún)⒓拥?,但今日林醉這簪花都送來了,若是不去倒像是他辜負了林醉一番心意似的。
到了花朝節(jié)當天,墨珣自行換上了一身月牙白的長衫,但林醉送來的海棠簪花倒是一直擺在桌上。墨珣知道自己的長相,若是長大長開了之后,戴這么個簪花倒還沒這么古怪,但他此時年紀不大,戴了個有他半邊腦袋大的簪花要說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雪松伸手從桌上將簪花拿起來,正要給墨珣插上的時候,墨珣本能就想偏頭躲開,但最終還是端坐著等雪松動手。雪松明顯看到墨珣的頭晃了一下,立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兒,“少爺,你的表情不要這么悲壯啦!這個海棠簪花很好看的!”
墨珣“嗯”了一聲,“是挺好看的?!彼搼c幸林醉沒有給他送一個大紅牡丹來,否則他才真的不知道該怎么戴出去。畢竟墨珣在玄九宗的時候,穿得一直是素色;而在這里,他身為一個漢子,穿的顏色自然也不會太過艷麗,忽然讓他在腦袋上戴花還真是……讓人不習(xí)慣。
而且,就算是哥兒,平時也嫌少會有人戴這么大朵的簪花上街的……要是真有,那就是他少見多怪吧。對他來說,哥兒和漢子本質(zhì)都是男人。那么一個男人,日常頭戴牡丹、芍藥、荷花……?
“好了?!毖┧蓪Ⅳ⒒ú宓侥戭^上以后,便仔細打量了墨珣一番,“不錯,少爺配上這簪花果真風(fēng)姿綽約!”
墨珣嘴角抽了抽,只覺得雪松真是什么話都敢說。一個十歲的孩子能看出個什么風(fēng)姿綽約?墨珣起身之后,便盡量地忽視掉了自己頭上的簪花,轉(zhuǎn)而問了雪松一句,“爹爹收拾妥當了嗎?”
花朝節(jié)作為一個節(jié)日,也不單是只有未出閣的哥兒才能參加。連宣和帝也會賞賜簪花給近臣,所以越國公府上的人趁著這個日子出門踏青或是郊游都很正常。
雪松朝著屋外看了看,見倫沄嵐那邊沒有動靜,便對墨珣說:“夫人恐怕還得一小會兒?!?/p>
墨珣也不是第一次等倫沄嵐了。哥兒本來每天在打扮上都會花費不少時間,就看京城里頭那些成衣店、布鋪、首飾、脂粉鋪子的熱鬧情況就知道了。
等到倫沄嵐收拾妥當之后,墨珣便跟他一起到外頭去等趙澤林。墨珣現(xiàn)在的年紀不大適合一直跟在爹爹身邊,但趙澤林知道墨珣一開始并沒有想要參加花朝節(jié),所以趙澤林見到墨珣時便也不問他有沒有跟同窗約好一道去,只是招呼了一聲,“都收拾妥當了,那我們就出發(fā)吧?!?/p>
花朝節(jié)本就是各家相識的哥兒互相約好,一起到郊外踏青。趙澤林與昌平郡君交好,自然也就跟昌平君君有約了。墨珣原先并不知道此事,趙澤林也并沒有跟他提及此事。所以等到越國公府的馬車在到門口停下之后,墨珣才意識到,林醉之所以會送他這么一個簪花,竟然是因為趙澤林早就跟昌平郡君約好了!
想到這里,墨珣便朝著趙澤林看了一眼。豈料他這么一看,正好落入了趙澤林的視線之中。墨珣愣了一下,眨眨眼,以為趙澤林是有什么話要交代給自己,這便迎了上去?!盃敔??”
趙澤林眼眶一收,搖了搖頭,“沒事?!彼氩砹?,他原想著墨珣與林醉定了親,并且彼此都知道這門親事,那么便想看看墨珣見到林醉之后是何反應(yīng)。但當墨珣迎面而來的時候,趙澤林忽然醒悟過來——就算兩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公開了,那又如何呢?距離他們兩人成親至少還有兩三年呢!
想通了這點之后,趙澤林立刻擺正了態(tài)度,轉(zhuǎn)而同迎面而來的昌平郡君簡單地寒暄。
今日從林府出發(fā)的人很多,除了像程雨榛這樣的哥兒之外,連林風(fēng)瑯、林風(fēng)瑋也都在場。墨珣見林府出來的長輩不少,趕緊上前見禮問安。
林醉與幾個弟弟都站在長輩后頭,現(xiàn)在墨珣打過了招呼之后,他們便也同趙澤林與倫沄嵐問好。等該有的客套都有了之后,林醉這才得空打量起墨珣今日的裝扮來。他的視線先是落在了墨珣的身上,見墨珣今日外頭套了一身月牙白帶藕粉邊縷的長衫;而后視線落到了墨珣的臉上,見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的父親,兩人說著話;最后,林醉從將視線挪到了墨珣發(fā)髻上的簪花處。
不知怎么,林醉看到簪花的時候莫名有些羞赧,別開眼之后卻又對上了林醺的略帶探究的視線。林醉被弟弟看得一怔,“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