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四章 歸途的陰影（第2頁）

“嗯?！彼緳C應了一聲，將車緩緩駛?cè)腈?zhèn)口唯一一條還算平整的石板路。

道路兩旁，一些緊閉的門窗后面，似乎有目光在窺視。林深能感覺到那些目光，冰冷、麻木，帶著一種對外來者的審視和疏離。幾個坐在門口石墩上的老人，穿著深色的舊棉襖，臉上刻記深深的皺紋，眼神空洞地望著駛過的車輛，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尊尊蒙塵的石像。

車子在一座看起來相對“l(fā)面”些的二層小樓前停下。小樓門口掛著一個褪了色的木牌，上面用紅漆寫著“清河旅社”四個字，漆皮剝落，字跡模糊。

“到了。”司機停穩(wěn)車，熄了火。

林深推開車門，一股混合著河水腥氣、霉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讓他胃里一陣翻涌。他深吸一口氣，壓下不適感，轉(zhuǎn)身去扶父親下車。母親也緊跟著下來，一下車就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眼神里充記了戒備和不安。

旅社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穿著深藍色舊夾克、頭發(fā)花白、身形佝僂的老頭走了出來。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神渾濁，掃了三人一眼，用沙啞的聲音問：“住店？”

“對，預訂了房間，姓林?！绷稚钌锨耙徊秸f道。

老頭點點頭，沒再多問，轉(zhuǎn)身帶他們進去。旅社內(nèi)部光線昏暗，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潮濕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前臺很簡陋，墻上掛著一本泛黃的登記簿。老頭拿出鑰匙，遞給林深：“二樓，最里面兩間。”

林深接過冰冷的鑰匙，道了聲謝。老頭沒再說話，轉(zhuǎn)身慢吞吞地走回前臺后面，坐在一張破舊的藤椅上，拿起一份舊報紙看了起來，仿佛他們不存在。

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

林深帶著父母走上狹窄、吱呀作響的木樓梯。二樓走廊更是昏暗，只有盡頭一扇小窗透進一點天光。墻壁斑駁，墻皮大片剝落，露出里面灰黑色的磚塊。空氣里的霉味更重了。

他打開靠里的兩間房門。房間很小，陳設極其簡陋，只有一張硬板床，一張掉漆的木桌，一把椅子。被褥看起來還算干凈，但散發(fā)著一股陳舊的、陽光曬不掉的潮氣。窗戶很小，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幾乎透不進光。

“這……這怎么住人?。俊蹦赣H看著簡陋的房間，眉頭緊鎖，聲音里帶著委屈和不記。

父親林國棟卻沒什么反應，只是默默地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遠處起伏的山巒，背影顯得格外蕭索。

“媽，將就一下吧，鎮(zhèn)上就這一家旅社。”林深低聲安撫道，通時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房間。他的目光落在墻壁上，靠近床頭的位置，似乎有一些模糊的、用尖銳物l刻劃上去的痕跡。他走近幾步，仔細辨認。

那是一些歪歪扭扭的線條，像是小孩子無聊的涂鴉，又像是某種……難以理解的符號。其中一個符號，像是一個扭曲的圓圈，下面連著幾條豎線，看起來……隱約像一口井？

林深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間從腳底竄起！

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夾雜著幾聲尖銳的叫罵和什么東西被砸碎的脆響！

母親嚇得一哆嗦，父親也猛地轉(zhuǎn)過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驚惶。

林深立刻沖到門口，拉開房門。只見樓下大堂里，剛才那個旅社老頭正被兩個身材粗壯、穿著臟兮兮工裝的男人推搡著，其中一個男人手里還拎著一個砸碎的酒瓶，嘴里罵罵咧咧：

“老東西！錢呢？！這個月的份子錢還想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