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秒后,話筒里傳來一聲模糊的鼻音,徐培因明顯帶著惺忪睡氣的聲音不耐煩地問他:“……你說什么?”
梁璋看了眼屏幕時間,十點半,原來是根本沒睡醒,他疑神疑鬼了。于是放軟了語氣,慢悠悠說:“沒什么,就是要和陳先生吃飯,發(fā)現(xiàn)他知道我是本地人,還挺驚訝……”
“他當然知道啊……”那邊是被褥摩擦的聲音,看來人還埋在床上,困得嗓子啞說不出完整的話,“吃飯……你和他,吃,干嘛?”
“人家周末加班幫我找文件得請客的,剛好也多跟他聊聊天熟悉下。”梁璋這么說,那邊又沒回音了,只有呼吸聲,顯然是睡過去了。
徐培因精力真的很差,這更顯得梁璋管他多要是很強人所難的事。他抱有三分內(nèi)疚,十分舍不得,捧著手機不愿意掛斷。手掌捂著聽筒,自己有再多噩夢和胡思亂想,所有那些不安定的東西,在這片刻的沉默里,都被無防備的培因哥穩(wěn)穩(wěn)接住。他聽見對方均勻的呼吸聲,心里遭不住的軟,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諒了。
他本來準備好照片了,小金的、老陳的,他費老鼻子勁裝是培因哥的意思管白總要到當時幫忙的律師聯(lián)系方式,再從律師手里要到的最該死的前任的——這些照片他都發(fā)給金女士,問看起來是什么感覺,不過金翠蘭還沒回復(fù)過。
一會兒他和陳佑澤吃飯,有很多問題也可以直接問這位。
這樣聽了十分鐘,梁璋輕輕叫:“培因哥。”
“嗯……”
“好喜歡你,真的?!绷鸿坝悬c委屈,他預(yù)想到自己的planB可能是裝無事發(fā)生,好窩囊的方案,“好了,你再睡會兒?!?/p>
與徐培因不同,陳佑澤這個時段相當精力充沛,看肌肉充血的程度,居然是從健身房趕回來給自己找文件的。梁璋想到這人大老遠跨國出差還有閑心給自己先辦一張健身卡,就覺得人家比自己肌肉大也不是沒道理。
豐門軒是做京菜的,陳佑澤說自己來北京出差很多趟但每次都很忙,這回呆的時間久一點多體驗一下。梁璋秉著略盡地主之誼的心態(tài),有求必應(yīng),什么景點特產(chǎn)全都推薦一番,無比熱心。他們都有健身習慣,也對戶外運動感興趣,話題居然越聊越順,看起來很像一堆志同道合的友人。
直到陳佑澤說:“我還以為你會很難約出來吃飯呢。”
梁璋愣了下:“為什么?”
“聽到你們辦公室閑聊了,大家不都說梁總私下很難約?”他笑笑,“而且,咱們是情敵,不愿意見我才正常啊?!?/p>
梁璋愣神的時間比金尚賢肯定要短很多,他很快也笑起來:“這不是拜托你的是公事嗎?不過私下我也該向前輩多取取經(jīng)?!?/p>
陳佑澤聽了反而有點驚訝:“培因還和你說了我跟他是初戀嗎?”
“……”梁璋說,“是?!?/p>
好吧,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是初戀也不算太意外。
陳佑澤臉上有一點無奈地攤手:“哈,剛來的時候我還想著你和他在這邊關(guān)系最好的話,要拜托你幫我追一下呢,沒想到現(xiàn)在給你傳授經(jīng)驗了?!绷鸿坝X得他這句話話的語氣是帶有一些得意的,“有什么想問我的,問吧,我不會藏私?!?/p>
“你這算什么心態(tài)……”
“冇所謂啊,我已經(jīng)和他談過一次戀愛了,在法國的時候他和我講了跟那小子分手的事,我就想著剛好過來,有機會再續(xù)前緣就再談啦。”他聳聳肩,“到我這個年紀,戀愛關(guān)系其實沒那么重要,我跟你出來吃飯也是說這個。”
梁璋問:“你們當時怎么分手的?”
“我們談戀愛的時候還很小,他大概還是……十二?這在國內(nèi)應(yīng)該算早戀吧?”陳佑澤還有閑心和他開玩笑,“雖然Lucien從小到大都好,但那時候還沒長開,我比較花心,所以很快就結(jié)束了。我要知道他長大了咁靚,肯定守住不放啦!”
培因哥的童年和梁璋想象的差不多,生在衣食無憂的家庭,成績優(yōu)秀人也漂亮,是他兒時在外劇里才會看到的校園風云人物,人生被鮮花注目充斥。陳佑澤說徐培因沒追過誰,但從不缺戀愛談,他只要從自己的追求者里選那個想要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