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因哥聽了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說:“梁璋,你前女友和我媽很像?!?/p>
“什么?”
“我媽也很討厭北京?!毙炫嘁蛐χf,“她說北京太土了,灰撲撲的,不讓我來。”
“很土嗎……”梁璋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褲子,有一點心虛,“也還可以吧,早年沙塵暴,現(xiàn)在植樹造林了,沒有了。”
“其實是她討厭北京男人,我生父是北京人,我也沒見過,光聽我媽罵他了?!毙炫嘁蚺踔樎朴浦v,“所以我要來北京,她特別生氣,她說問過媽祖了,媽祖叫我別去北京,我去的話就要跟我斷絕關(guān)系。”
梁璋聽到這句“討厭北京男人”覺得天都塌了,但嘴上還是要接話:“那你怎么來了???”
培因哥又瞪他,嫌他傻似的:“她問媽祖當(dāng)然是她自己求的,她擲筊出陰杯,我擲就是三連笑杯,神佛主意未定,所以還是來北京了。”他自己笑兩下,也覺得這個經(jīng)歷有意思,隨后又有點低落地嘟囔,“這就不跟我聯(lián)系了,要是你把我從山上推下去,她得過不知道多少年才發(fā)現(xiàn)我失蹤?!?/p>
“你反正分手了,就回去看看唄。”
“不要,她肯定說我活該,早不聽她的,丟死人了?!迸嘁蚋绨涯樎竦较ドw里,過了會兒說,“……我明年再找她?!?/p>
梁璋看向抱著膝蓋快成一個團的培因哥,心里十分矛盾。他希望徐培因能在第一次被傷害時就回法國,這樣就不會后續(xù)吃這么多苦頭,可那樣的話他也遇不到培因哥了;他也希望培因哥能跟媽媽盡快和好,但又擔(dān)心母子和好,培因哥會離開北京。心情復(fù)雜,難以表達,他沒再說話,只是再次拍拍對方的后背以示安慰。
冬天的日出很難等,大概要七點多,還有很多個小時。梁璋讓徐培因靠在自己身上,先睡會兒,等太陽要出來他會叫醒他。培因哥點頭,靠著他調(diào)整了下姿勢,閉上眼睛。兩人都沒少穿,梁璋感覺培因哥靠住自己便沒敢再動,盡量保持姿勢,一個人呆呆望著山下燈火。
就這樣過了一小時,山上夜風(fēng)起來了,梁璋的圍巾是培因哥系上的,很是結(jié)實抗風(fēng),他把臉也往下埋一點,很暖和。
徐培因一動不動的,梁璋便低聲問:“你以后談戀愛會選什么類型的?。俊彼曇艉茌p,沒有準(zhǔn)備驚醒當(dāng)事人。
本以為培因哥是睡著了,沒想到聽見一聲回答:“不要談比自己小的了……”
“???”梁璋愣了下,“可你跟比你小的上床……”因為是沒羞沒臊的話,他聲音壓得更低了。
徐培因沉默片刻,手肘拱了他一下:“我都多大了?還要找個比自己老的上床,那能用嗎?誰不喜歡十八的?!?/p>
梁璋嘿嘿笑了:“我不喜歡十八的。”徐培因不理他了,他又追問,“還有別的要求嗎?”
徐培因說:“最好不要認(rèn)識我,陌生人一個。”
梁璋聽了暗自高興:他在認(rèn)識徐培因前不就是完全不認(rèn)識徐培因嗎,這一點他是很符合的。他轉(zhuǎn)過去,抱住培因哥的肩膀拍了拍,說:“你再睡會兒吧,還有倆小時呢?!币咕爸械臒艄庖呀?jīng)熄了很多,遠處是一片墨色。
兩人相依偎著到天色漸明,梁璋聽到身邊有輕微的響動,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徐培因早已睜開眼,眼神清明,靠著他望天。
冷色的城市叫日光染色飛快,觀景臺上又多了剛到的人,擺弄著相機,快門聲不絕于耳。太陽一出溫度就上來了,梁璋也拉著徐培因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他馬上叫車回去早點休息。
“不拍照嗎?”徐培因問。
梁璋搖頭:“我拍照不好看?!?/p>
“那幫我拍一張吧。”徐培因把手機遞給他。
梁璋愣住了,看著徐培因微笑的臉,有些難以置信。但培因哥已經(jīng)在整理衣領(lǐng)了,他攏了攏頭發(fā),雖然沒做造型,也讓風(fēng)吹得很柔順飄逸。他朝向晨光,沒有刻意擺姿勢,但放到取景框里怎樣都是一幅畫。梁璋沒再多問,屏著呼吸摁下快門,拿給徐培因看。
“可以嗎?”他只拍了一張。
徐培因稍微歪頭,湊近了看:“全逆光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