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親朋好友,同僚故舊,今日承蒙大家撥冗前來,為老夫賀壽,唐某心中實在感激不盡。”
他目光緩緩掃過席間眾人,臉上掛著溫和得體的笑容,“歲月不居,時節(jié)如流,當年老夫初入軍營時,還是個毛頭小子,如今已是鬢角染霜。能有今日,離不開在座各位的扶持與厚愛,更離不開內子這些年的相伴與操勞?!?/p>
他側過頭,目光落在身旁的蔣不悔身上,眼底的溫和化作真切的暖意,幾乎要溢出來:
“尤其是內子,風風雨雨陪我走過這些年,操持家事,教養(yǎng)孩兒,從未有過半句怨言。今日這壽宴,與其說是為我慶生,不如說是借此機會,向她說聲:多謝,夫人。為夫三生有幸,才能得此賢妻?!?/p>
說著,他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蔣不悔的手,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背,動作里滿是珍視。
“夫君,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笔Y不悔眼中泛起晶瑩的淚光,順著眼角滑落,嘴角卻帶著滿足的笑意,顯然被這番話感動得不行。
丈夫能看到自己的辛苦與不易,她這些年的苦也算沒白吃。
只是這對夫妻間濃情蜜意的互動,看在云沐雅眼里,卻像是一根刺扎在心頭,格外刺眼。
云沐雅,便是那位假大師的真實姓名。
只見她端著酒杯,突然緩緩站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羨慕,對著唐善文和蔣不悔夫妻遙遙一敬:
“來,我敬唐都尉和蔣夫人一杯,二位伉儷情深,真是叫人心生羨慕啊,不知我何時才能尋覓到如此一位良人?!?/p>
此時她看向唐善文的目光,帶著幾分旁人不易察覺的繾綣與深意。
旁人并未留意這細微的眼神,唐景行卻因阿青的話,心里早已埋下了懷疑的種子,他死死地盯著云沐雅那張故作姿態(tài)的臉,將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復雜情緒看得一清二楚。
這些發(fā)現(xiàn)讓唐景行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像墜了塊石頭般沉甸甸的。
蔣不悔連忙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回應云沐雅:“元大師可是鍛造宗師,這天下的好男兒,還不是任您挑選?!?/p>
然而云沐雅卻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幾分若有似無的悵惘:“可惜啊,真正的好男兒卻早就名草有主了?!?/p>
唐景行本就對這位來路不明的假大師沒什么好感,此刻聽她這話,只覺得意有所指,頓時心頭火起,語氣里的嘲諷毫不掩飾:
“怎么,元大師這是看上哪家有婦之夫了?這就有點不要臉了吧?”
這話瞬間讓云沐雅臉色鐵青。
唐善文聞言,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當即沉聲呵斥:“行兒,你在說什么胡話?怎么能跟元大師這么說話?”
蔣不悔也連忙打圓場:“是啊,行兒,元大師可是我們府中的貴客?!?/p>
看著母親依舊維護對方的樣子,唐景行心里突然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股怒火“噌”地一下竄了上來。
外祖母當初曾告訴他,母親年輕時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俠女,快意恩仇,意氣風發(fā),一身武功更是一等一的厲害,雖說沒像舅舅那般登臨超一品,卻也是堂堂一品高手。
可自從嫁給父親之后,她便收斂起一身鋒芒,安心在內宅相夫教子,將偌大的唐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唐家能有今日的氣派,少不了天龍山莊在背后的運作。
旁人不知道,他作為天龍山莊的外孫卻清楚,天龍山莊與大梁皇室關系密切,想要提拔唐家,不過是舉手之勞。
可如今父親竟然和這樣一個女人……這將母親置于何地?
不過他此刻理智尚存,心里依舊覺得不能平白冤枉了父親,事實到底如何,總得拿出證據(jù)來驗證一番!
這樣想著,他猛地一拍桌子,再次站起身,伸手指著云沐雅,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fā)顫:“貴客?就她也配?”
蔣不悔聞言,眉頭也緊緊皺了起來,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解:“行兒,你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