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里只剩下母子二人,元皇后才緩緩睜開雙眼,聲音依舊冷淡:
“既然身體不好,就該在東宮好好休息,沒事不要到處亂跑。”
梁煜聞言,臉上的嘲諷之意更濃,語氣也帶著幾分怨氣:“母后竟然還會關心我的身體?我還以為你巴不得我早早死了才好?!?/p>
“你若是不想好好說話,現(xiàn)在就出去?!痹屎蟮穆曇粢琅f平靜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
可正是這份平靜,讓梁煜心中的怒意更甚。他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顯然是氣得不輕。
隨后,他猛地大步走到香案前,抬手一揮,將香案上擺放的靈位全部掃落在地,“嘩啦”一聲,靈位摔在地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母后何必如此假惺惺地在此悼念舅舅一家,您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梁煜的聲音帶著極致的譏諷,目光死死盯著元皇后。
元皇后看著散落一地的靈位,手指攥緊了佛珠,指節(jié)微微泛白,卻依舊默不作聲,只是緩緩俯身,伸手去撿那些靈位。
梁煜見狀,上前一步,一腳踩在靈位旁,阻止了她的動作。
“以您的能力,當年若想從父皇手下救下舅舅一家,并非不可能!可您沒有!
讓我猜猜是為什么!您是不是怕暴露自己的底牌?
即便不是親生,可那是和您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還有您的侄子、侄女……您竟能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nèi)ニ?,如今又在這裝模作樣祭拜,您是想做給誰看?我?妹妹?還是做給父皇、文武百官,甚至天下百姓看?”
“夠了!!”元皇后終于忍不住,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許久的怒意,“殺害你舅舅一家的是你父皇,不是我!你有本事就去質(zhì)問你父皇,有什么資格在這里對我大吼大叫?”
“我是沒資格?!绷红侠湫σ宦暎凵窭餄M是自嘲,“我從出生起,不過就是你和父皇爭權(quán)奪利的工具罷了!我當然沒資格!”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中了元皇后,她的身體晃了晃,臉色又蒼白了幾分。
可還沒等她開口,梁煜突然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身體都蜷縮了起來。
不多時,他緩緩松開手,掌心赫然沾著一抹刺目的鮮紅。
他看著掌心的血跡,臉上沒有絲毫驚訝,仿佛早已習慣了這般景象。
梁煜從袖中掏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掉掌心的血跡,動作間帶著一種病態(tài)的平靜。
擦干凈后,他將手帕收回袖中,抬頭看向元皇后,語氣冰冷:“有本事,母后就一輩子待在這小佛堂里,躲在這些靈位后面!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能裝到什么時候!”
說罷,他不再看元皇后一眼,扶著一旁的香案,搖搖晃晃地轉(zhuǎn)身,一步一步朝著佛堂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單薄孤寂。
佛堂內(nèi),元皇后僵在原地,看著梁煜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靈位,愣神片刻之后,她的眼神愈發(fā)冰冷,隨即彎腰將靈位一一撿起,重新整齊地擺放好。
而佛堂外,梁煜剛走出長樂宮,便再也支撐不住,靠在廊柱上大口喘著氣。
守在宮外的宮人連忙上前攙扶,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緩了片刻后,才對宮人說:“備轎,回東宮?!?/p>
宮人們不敢耽擱,連忙抬來轎輦。
梁煜被攙扶著坐上轎輦,轎輦緩緩啟動,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