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地方連石碑都風化了,偏偏地圖還能留著?!比镱D了頓,偷偷瞄了謝敘一眼,見他面無表情,才嘆了口氣,慢悠悠從兜里摸出一張卷得發(fā)黃的紙,遞了過去。
她心里盤算得明明白白:魔女是主子沒錯,可真正說話算數(shù)的,是這男人。那魔女看著是兇,其實不過是個漂亮擺設,真要動腦筋、下決定,還不是得靠謝敘?
魔女站在一旁,氣得牙癢癢。
她現(xiàn)在這副模樣——粉嘟嘟的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一頭齊耳短發(fā),活脫脫是小時候的自己??蓯凼峭蓯?,可誰要當可愛啊?她想要的是讓謝敘看她一眼就心跳加速,而不是半夜抱著她當玩偶哄睡!
她要做他的女人,不是他家小妹妹!
謝敘沒吭聲,只抬了兩根手指,指尖一抖,一枚赤紅如血的丹藥悄無聲息地浮在半空,輕輕一送,直接落進三娘掌心。
“這顆藥丸,你要是真遇上命懸一線的場面,咬牙吞了它,能臨時撐起筑基期的勁兒——在這片地上,夠你橫著走了?!?/p>
謝敘從三娘手里接過那張皺巴巴的圖,隨手往臉上一扣個黑鐵面具,轉(zhuǎn)身就拎著魔女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他信三娘。不是因為對方笑得溫柔,也不是因為話講得漂亮,而是因為——那女人壓根沒必要騙他??尚乓粋€人,不代表信她手里的情報。這地方是大陸上最大的貨攤子,賣消息的比賣燒餅的還多,三娘這兒的貨,未必就是最硬的。
“謝敘,你至于嘛?地圖都到手了,還折騰啥?直接奔白雪城不就完了?”魔女跟在他旁邊,忍不住嘟囔,“這兒滿大街都是普通人,能知道啥?瞎打聽浪費時間?!?/p>
謝敘知道她心急。線索就在眼前,誰不急?可他更知道——能活到現(xiàn)在的,沒一個是傻的。
“地圖沒錯,可人會騙人?!彼D了頓,忽然抬眼,“躲后頭的幾位,都站累了沒?該出來喘口氣了吧?!?/p>
話音剛落,巷口兩邊的攤販、路人、抱孩子的婦人,悄無聲息地圍了過來,密密麻麻堵得水泄不通。但謝敘一眼掃過去,就明白——全是裝腔作勢的擺設。沒人手抖,沒人呼吸重,連眼神都透著“我今天就是來湊個數(shù)”的麻木。
魔女瞥了眼這群人,嘴角一撇:“連練氣都沒入的渣滓,也配圍我?”
她沒動手,不是怕,是不屑。
人群忽地裂開一條道。
一個紅發(fā)女人踩著高跟鞋走出來,一身紅得刺眼的長袍,像是從古畫里偷出來的神官衣裳,跟周圍破衣爛衫格格不入。
“修真界的活神仙,果然不一樣?!彼Φ脿N爛,眼睛亮得嚇人,“您打聽雪之城的事,對吧?巧了,我知道?!?/p>
謝敘沒驚訝。他從沒躲過行蹤。他就是要引蛇出洞——能不怕死的,才配跟他談條件。
“哦?那你手里攥的,是真貨,還是哄小孩的糖紙?”
紅發(fā)女人不惱,反而往前一步:“我叫蒼火。消息,獨一份。別人家的,連邊都沾不上。”
謝敘沒說話,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空氣一滯。
那幾個裝門面的雜魚,腿肚子都在打顫。
蒼火卻笑得更開了:“您想聽條件?行。但我得先提醒您——這消息,值一條命?!?/p>
“哦?”謝敘眼皮都沒抬,“我倒想看看,是你的命值錢,還是我的耐心更硬?!?/p>
蒼火忽然笑了,笑得像個賭徒把全部身家押在最后一張牌上:“我不怕你殺我。我怕你連聽的興致都沒有。”
她一揮手,身后那群人立馬像見鬼一樣撤得干干凈凈。
“這些人,留著礙眼?!彼D(zhuǎn)身帶路,語調(diào)輕松得像在推銷奶茶,“我那地兒,安靜,適合談生意?!?/p>
謝敘和魔女跟著走。
速度他剛加了兩成,那紅發(fā)女人居然還能咬著不掉隊,背影晃得像快散架的風鈴——可她就是沒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