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那邊。
白衣書生背劍在身后,落在了欄桿上,腳尖一點,雪白大袖翻飛,直接從窗戶那邊掠回了房間,窗戶自行關(guān)閉。
還一動不動坐在原地“看風(fēng)景”的丁潼,心弦一松,直接后仰倒去,摔在了船板上。
二樓觀景臺那邊已經(jīng)空無一人,事實上,二樓所有客人都撤回了屋子。
渡船甚至擔(dān)心突如其來一劍斬下,然后就沒了。
那個當(dāng)初賣給小水怪一摞邸報的管事,心情不比丁潼強(qiáng)多少。
難兄難弟了。
最可怕的地方,不是那個年輕劍仙修為高。
而是性情難測。
不然一劍過后,生生死死,都是爽快事。也就是磕頭求饒,賠錢賠命。
可是當(dāng)一個足可以隨意定人生死的家伙,看你是笑瞇瞇如老子看兒子的,言語是和和氣氣如哥倆好的,手段是層出不窮想也不想到的。
你能怎么辦?又敢怎么辦?
魏白那邊就氣氛凝重,陷入了這種困境。
照理說,死了一位鐵艟府大供奉,對于整個魏氏而言,死掉一位沙場出身的金身境武夫,損失不可謂不大,魏白就該掂量雙方斤兩,可是在屋內(nèi)與老嬤嬤一合計,好像竟然沒能琢磨出一個合適的對策,好像做什么說什么,都有可能會錯上加錯,后果難測,甚至有可能無法活著走下渡船,都沒機(jī)會到了春露圃再穩(wěn)住局勢,可什么都不做,又都覺得是在自己找死。
敲門聲輕輕響起。
老嬤嬤臉色難看至極。
因為她完全沒有察覺到動靜,對方一路行來,無聲無息。
屋內(nèi)眾人興許對比那個家伙,修為都不高,可是既然今天能夠坐在這間屋子,就沒有一盞省油的燈。
所以都知道了來者何人。
春露圃照夜草堂那個叫青青的年輕女修,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愿自己心儀男子為難,她就要起身去開門。
魏白嘆了口氣,已經(jīng)率先起身,伸手示意年輕女子不要沖動,他親自去開了門,以讀書人作揖道:“鐵艟府魏白,拜見劍仙?!?/p>
白衣書生手持折扇,笑著跨過門檻,“魏公子無需如此客氣,不打不相識嘛?!?/p>
這句話聽得屋內(nèi)眾人眼皮子直顫,他們先前在魏白起身相迎的時候,就已經(jīng)紛紛起身,并且除了鐵艟府老嬤嬤和春露圃年輕女修之外,都有意無意遠(yuǎn)離了那張桌子幾步,一個個屏氣凝神,如臨大敵。
魏白想要去輕輕關(guān)上門。
可是白衣書生跨過門檻之后,房門就自己關(guān)上。
魏白收回手,跟著那人一起走向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