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站在一旁,多希望生病的是我。
第二拳打在太陽穴上,溫熱的血順著眉骨流進眼睛。
眼中浮現(xiàn)的是蘇雅十二歲生日那天,全家圍著蛋糕唱生日歌的畫面,突然意識到父母從來沒有給我慶祝過生日。
“操,這沙包今天不禁打啊?!?/p>
“才幾下就軟了?”
男人揪著我的頭發(fā)往墻上撞,一下,兩下,三下。
我蜷縮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爸…媽…我真的…快死了…”
但他們聽不見。
就像聽不見我每次考第一名的喜報,聽不見我內(nèi)心的吶喊。
男人蹲下來拍我的臉,“這妞不對勁啊,要不要叫救護車?”
視野開始模糊,閃現(xiàn)的回憶是初中放學路上突遇暴雨,母親只帶了一把傘,她毫不猶豫地對我說:“你跑得快,先回家吧?!?/p>
我跑出去的時候,暴雨傾盆而落,我看不清道路,跌跌撞撞摔進下水道磕破了膝蓋,連帶褲子也破了個大洞。
回家之后被母親打罵,“你眼睛是瞎的嗎?走路都不看路的,就這一條好褲子,還磕破個大洞?!?/p>
原來她知道我只有這一條好褲子,原來她什么都知道,可是她從來都不在意。
老張沖進來時,我正躺在地上抽搐。
他握著我的手,大聲喊叫,試圖讓我保持清醒,“撐?。∥疫@就叫救護車?!?/p>
我搖搖頭,“錢轉(zhuǎn)交…給我…”
最后的意識里,我好像聽見母親的聲音,那是我記憶中唯一的溫暖,那年我高燒40度,她用手探著我額頭溫度說:
“怎么這么燙?可別傳染給小雅。”
原來有些人生來就是別人的體溫計,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測量他人的幸福。
黑暗降臨前,我努力蜷縮成自我保護的姿勢。
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