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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日,大場鎮(zhèn)。
炮火將天空撕成碎片,燃燒的汽油桶在陣地上翻滾,把泥漿烤成焦黑的硬殼。第18軍作戰(zhàn)參謀攥著半張被彈片撕碎的地圖沖進指揮部。
"軍座!101師團的鬼子突破三營防線了!"
羅灼應(yīng)推開被彈片刮花的觀察窗。硝煙中,日軍九五式坦克的履帶碾過戰(zhàn)壕,鋼板上掛滿碎肉和軍服殘片。有個國府軍機槍手被卷進履帶,只剩上半身還死死抱著馬克沁的槍架,67師已經(jīng)打到用尸體當(dāng)沙袋了。
羅灼應(yīng)摘下眼鏡,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誓師大會上,那些學(xué)生往臺上扔的鮮花。
"給總裁發(fā)報。"
他抹了把鏡片
"就說……大場守不住了。"
同一時刻,蘇州河北岸。
槍聲突然稀疏下來,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雞。孫圓良的吉普車在瓦礫堆里急剎。
"謝團長!"
孫圓良踹開524團指揮所的鐵門,鐵皮門上還釘著張"誓與陣地共存亡"的標(biāo)語。屋子里有五個參謀正在燒文件,火光照得人臉上像抹了層尸油。
謝靜原從地圖上抬起頭,代表日軍的紅色箭頭正從大場方向壓過來。
"日本人要合圍了。"
孫圓良的皮靴碾著地上的灰燼,
"你帶一營留下打阻擊。"
11月1日,四行倉庫。
謝靜原把遺書折成方塊塞進胸口袋,布面還帶著蘇州河水的腥氣。倉庫外,十幾個兵正在用面粉袋壘工事,有個娃娃臉的小兵把全家福塞進空罐頭盒。他昨天剛學(xué)會寫自己的名字,就為了這封遺書。
六層高的混凝土建筑像口棺材,八百多人在里面擦槍、磨刀、給手榴彈捆鐵絲。頂樓的觀測哨突然大喊:
"日本人的氣球!"
所有人都抬頭。觀測氣球飄在閘北的天空,像顆腐爛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