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利刃出鞘,血戰(zhàn)富金山(十五)
白天,日軍用鋼鐵洪流和鮮血不斷地沖刷著榮六師的陣地,雙方一寸寸爭奪著富金山上的陣地,日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才能將榮六師的官兵們逼回坑道。
日軍也曾殺入坑道中,可一旦追入坑道之中,便如同‘泥牛入?!?。
那縱橫交錯、黑暗狹窄的通道,立馬就化作吞噬生命的死亡迷宮,無論日軍沖進去多少,最終都悉數(shù)被榮六師的官兵絞殺其中。
慘烈的拉鋸戰(zhàn)就此展開。
白天,日軍憑借壓倒性的火力優(yōu)勢,占領陣地;到了晚上,榮六師的官兵們便以決死夜襲悍然反撲,將立足未穩(wěn)的日軍悉數(shù)驅逐下山!
如此往復循環(huán),日夜不息,將富金山徹底化作吞噬生命的血肉熔爐。
富金山主峰及周邊高地,就這樣在日復一日的拉鋸中,反復易手。每一道山棱,每一個彈坑,每一段塹壕,每一道坑道都成了雙方士兵的絞肉機。
陣地白天插上日軍的膏藥旗,夜晚又被榮六師殘破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奪回。
榮六師的傷亡數(shù)字,開始了無情地飆升。
一個滿編營,不到一天就打光,機炮連,則在重機槍全部損失后,士兵們拿起步槍和手榴彈加入步兵沖鋒,最后全連殉國。
擔架隊早已名存實亡,傷員只能自己爬回坑道,或者由戰(zhàn)友在戰(zhàn)斗間隙拖回,許多重傷員在缺醫(yī)少藥的坑道里痛苦地死去。
連排級軍官傷亡殆盡,連長陣亡,排長頂上;排長倒下,班長代理;班長犧牲,老兵挺身而出。榮六師的指揮鏈曾被數(shù)次打斷但又頑強地重新連接。
顧家生的身邊就連六兒,也被他派上了最危險的阻擊點。
坑道之中,空氣污濁不堪,混合著血腥、硝煙、汗臭和尸臭味。藥品早已用罄,傷員傷口感染化膿,不斷有人高燒囈語。
但沒有人抱怨,有的只有沉默和堅韌,戰(zhàn)士們心中始終保持著不滅的殺意與對生的渴望。。。。。哪怕只是為了多殺一個小鬼子陪葬。
這就是富金山,這就是華夏軍魂與小鬼子“武士道精神”最直接、最慘烈的碰撞,一方是保家衛(wèi)國、退無可退、以血肉筑就長城的決死意志;另一方是洗刷恥辱、為天皇效忠、崇尚“玉碎”的瘋狂執(zhí)念。
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浸透了滾燙的鮮血。榮六師,這支曾經滿編兩萬兩千人的精銳之師,正在這血肉磨坊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磨著。
但無論犧牲多大,卻依然死死釘在富金山的山脊上,青天白日滿地紅的軍旗始終飄蕩在富金山之巔。
顧家生的身影開始頻繁出現(xiàn)在最前沿的坑道指揮所,甚至數(shù)次親臨險象環(huán)生的反擊陣地。
他此時的臉上已沾滿硝煙和血污,眼窩深陷,嘴唇干裂,但腰桿依舊挺得筆直,眼神依舊銳利。每一次陣地丟失,他的眉頭都鎖得更緊;每一次夜襲成功,他緊抿的嘴角才微微松動。
他手中可用的兵力,正在急劇枯竭,榮六師將士們的血,快流盡了……
顧家生知道,僅憑坑道和夜襲,可以拖延,可以消耗,但無法從根本上打破包圍。他的目光,不時投向東南方向,那里同樣嚴峻,但同時也是……唯一可能帶來生機的方向。。。。。
顧家生也不知道自己的榮六師,還能撐多久,富金山的血,還要流多少。
1938年9月17日清晨。
經過一夜慘烈的反撲,主峰陣地再次被榮六師的官兵們奪回,但代價是又兩個連隊的建制幾乎消失??拥览?,疲憊不堪的戰(zhàn)士們正抓緊這短暫的間隙,舔舐傷口,補充著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