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打林向昀,也是唯一一次,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然后就暈倒在靈堂前。
盧佩蘭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
女人的第六感往往神乎其神,林向昀模棱兩可的話一出口,她立刻猜到了是那個人。微微沉下臉,盧佩蘭想問那個人為什么會回來,話到嘴邊又咽回肚里。歡歡曾外公的喪孫之痛,不亞于她的喪夫之痛,她當面不能問,不能勾起老人家的痛苦回憶。
私下里也不能問,關(guān)妍那個人的一切,她不想知道。
再沒了和小蘇媽擺龍門陣的興致,盧佩蘭東快吃飯,如常為老人孩子夾菜。昂貴的大青蝦按人頭算一人一只,她舍不得吃,夾給老人。老的又夾給小的,歡歡最愛吃蝦,沖曾外公甜甜一笑。老人也笑,滿臉幸福的褶子。
盧佩蘭望著他們,眼角漾出些微shi意,忙用柚子揩去,深吸口氣盡力彎起了嘴角。
這一幕落進林向昀眼里,有著同樣遭遇的他,心里五味雜陳。
他也想恨關(guān)妍,但他恨不起來,騙自己說,因為關(guān)妍不是縱火的兇手。如果是呢?他從不敢想。昨天關(guān)妍說他舍不得她,她錯了,他是最希望她盡快離開蒼萊的人。
她走了,一切都會恢復平靜,包括他的心。
“二哥,你手機響了。”
“忙起講大道理!”
抽離出復雜情緒的林向昀回過神,謝過蘇映香的提醒,掏出手機。
是曹征的短信,說在他家外頭,問他方不方便出切一哈。沒說有事,但這么一問肯定有事,林向昀借口打電話,起身離開。
曹征在路邊抽煙,穿著萬年不換的皮夾克。
沒開半報廢的桑塔納,步行從單位來找林向昀,過了飯點,半路買了兩個洋芋粑粑充饑。辣椒面加多了,這會嗓子眼還火燒火燎的,一抽煙疼得厲害。
那也得抽,因為心里有事。
他問來到身旁的林向昀,屋頭有礦泉水沒得。林向昀說家里沒有,他去買。曹征擺手說,算啰。林向昀又提議去家里喝水,曹征仍舊擺手說算啰。
“我聽佩蘭姐說,她下午給你打電話喊你來屋頭吃飯。你不來,說你沒得空?!绷窒蜿勒f著笑了笑。
笑得曹征不自在,虛張聲勢地豎起眉毛,“是沒得空嘛,忙得很!”
忙是真的忙,更深層的原因,曹征不想見盧佩蘭。
好戰(zhàn)友好兄弟過世第二年,曹征旁敲側(cè)擊問過盧佩蘭,愿不愿意和他將就過。他是警察有固定收入,可以保護照顧她們娘倆。盧佩蘭拒絕了,態(tài)度堅決?;橐霾皇莾簯?,更不是兄弟義氣。兩年里,曹征對她們娘倆的幫助已經(jīng)很多了,不能把他的終身幸福也搭進去。盧佩蘭說,兩人硬湊在一起對他不公平,對她也不公平。曹征無話可說,不敢承認不僅僅是因為兄弟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