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熱鬧喜慶仿佛變成了虛假繁榮,兩人碰杯,同時發(fā)出無限惋惜的嘆息。誰也沒留意到桌前的貴州大曲已不翼而飛。
找個空杯子,關妍倒了小半杯,仰起頭三兩口喝掉。酸,澀,醬味濃郁,從喉嚨燒至心口,她重新提起筷子。
余大元帶著田玉清來敬酒,關妍和在座賓客一同舉杯起身。
與新人對上視線的一剎,田玉清如遭雷擊猛地一震,酒杯隨之落進面前的土雞湯。滾燙湯汁濺到周圍人身上,驚呼聲四起。田玉清的手背也未能幸免,她卻好像渾然不覺,撥開身旁簇擁的賓客,箭步沖到關妍面前。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咬緊牙關卯足力氣,狠狠扇了關妍一耳光。
頭被打得歪去一邊,關妍的左臉瞬間紅了,鐵銹味充斥口腔。
指腹蹭掉嘴角滲出的血絲,她重新看回田玉清。既不驚也不惱,甚至像感覺不到疼,呈現(xiàn)出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平靜的好似無事發(fā)生,與怒不可遏的準新娘形成鮮明對比。
半空中回蕩著宋祖英的《好日子》,田玉清似乎已經忘記了這是她的訂婚宴。眼中仇恨如烈火熊熊燃燒,她捏了捏震麻的手心,再度掄起胳膊。
關妍出手敏捷,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對她說:“剛才如果是替你哥哥出氣,我認。現(xiàn)在開始,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保證加倍奉還。”
田玉清沒她高也沒她力氣大,幾次掙扎未果,人變得有些歇斯底里,沖四周無助大叫:“哪個喊她來嘞?!快!快點把攆她走!她是壞女人,是狐貍精!是sharen犯!”
人群一陣騷動。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靜觀其變,也有人蠢蠢欲動想要幫準新娘子出頭。
被辱罵的關妍卻如同五感全消,什么也聽不見,什么也看不見,連眉毛都沒抖一下。剛松開田玉清的手,一個熟悉背影立時擋在她的面前。余大元也從人群里鉆出來,攔腰抱緊氣到失態(tài)大哭的田玉清。
“你又多管閑事?!?/p>
背后響起關妍的不滿抱怨,林向昀聽到了也當沒聽到,他面向田玉清:“有話好好說。”
泣不成聲的田玉清伏在余大元xiong前,痛訴一般,“林老師,她欺騙我哥哥感情,害我哥哥為她尋死。好端端一個人啊,二十歲出頭就終身癱瘓,永遠只能躺在床上,你讓我啷個和她好好說話?!”
林向昀幾分鐘前剛進院子,被田玉清的嘶吼引過來,發(fā)現(xiàn)被圍困的人是關妍,站出來維護她完全出于本能反應。他聽清楚了田玉清的每個字,卻聽不太懂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意思,于是回頭,眼神詫異,希望關妍能盡快給他一個解釋。
“她說的是事實?!边@就是關妍唯一的解釋。
她面無表情轉身,仿佛幻化成了會抽筋剝骨的猛獸,人群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曹征也在其中,臉色陰郁,心有不甘地注視著她。他知道她一定不清白,可他沒有證據(jù),只能眼睜睜看她離開。
關妍坐進寶馬車,撥下前上方的遮光板,車內鏡里的自己半張臉又紅又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