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妍笑謔。
竇小寶下意識捂后腰,“我也沒啷個想要?!?/p>
“老子打斷你嘞腿!”
維也納大酒店位于振興街盡頭,鎏金招牌,富麗堂皇的歐式宮廷風(fēng)格。
金色穹頂上矗立著大衛(wèi)像,酒店前坪還有一座仿羅馬許愿池的噴泉。山寨噴泉周圍是停車場,寶馬駛?cè)胲囄幌ɑ?,關(guān)妍從錢包里抽出幾張百元大鈔,讓竇小寶打車返回。屬實有些多,竇小寶推推拒拒,她變了臉,他才聽話收下。
謝過對方,她拖著拉桿箱獨自走入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
酒店開業(yè)僅半年,四星級規(guī)格,關(guān)妍要了間頂層套房。長途駕駛身心俱疲,沒脫衣服一沾枕頭就陷入昏睡。睡了不知多久,覺得渾身發(fā)冷,一摸額頭又燙手,關(guān)妍從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機(jī),迷迷糊糊調(diào)出最近的未接來電。
“眼鏡弟弟,麻煩買盒退燒藥?!?/p>
話音滾過舌尖像磨過一層砂紙,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關(guān)妍徑自收線。
剛掛斷手機(jī)又響,阮東升來電。直接拒聽,關(guān)機(jī),丟去一邊。她從酸澀的雙眼里揉出隱形眼鏡,卷起被子繼續(xù)昏睡。
曹征難得準(zhǔn)時下班,約林向昀吃飯,定在老旱冰場。
過去的露天旱冰場,如今的小吃夜市。各家攤位碼得規(guī)整,像寫字樓里的格子間。冬日里,家家支起簡易塑料棚,黑冷的天在外,市井的煙火氣在內(nèi)。
夜市周邊沒設(shè)正規(guī)停車場,一入夜,處處皆是停車場。
曹征開輛半舊警用桑塔納,不愁沒地方停,自然有人點頭哈腰,主動讓出好不容易等來的空位。腋下夾著鼓囊囊的人造革皮包,搭著一晌笑臉遞煙遞火,畢恭畢敬喊一聲,曹哥。
曹征人高馬大國字臉,走路帶風(fēng)。打發(fā)掉請吃請喝的包工頭,他掀開一道塑料帳簾,走進(jìn)水城烙鍋店。他請客,林向昀先到,坐在暖烘烘的平底鐵鍋邊烤火。矮桌矮凳,他個子高兩條腿左右敞開,起了毛邊的褲管縮短一截,露出黑色秋褲。
“沒受到娃娃些上晚自習(xí)?”曹征落座便問。
“和同事調(diào)了班?!碧崆包c好了菜,鍋里刷層薄油,林向昀烤上一圈土豆和幾塊堿水豆腐。
“今天回家住,還是住學(xué)校?”聽他答回家,曹征往蘸碟里加兩勺干辣椒面,“我有好久沒切看你家老輩子啰,局里頭最近皮皮翻翻亂七八糟嘞事情太多,等忙完啰,我?guī)熑~子切看你外公,陪他擺龍門陣?!?/p>
林向昀不緊不慢翻烤著的豆腐,“說話算數(shù)。”
“肯定作數(shù)。”曹征笑說,“老子還沒喝酒,不得打胡亂說。”
“整點?”林向昀問。
曹征脫掉皮夾克,搓搓手,“整。”
蒼萊最近流行喝養(yǎng)生熱啤酒。啤酒摻入冰糖紅棗枸杞一鍋煮,煮到酒精揮發(fā)當(dāng)飲料喝。大城市傳來的時髦配方,每桌必點。愛喝高度酒的曹征也趕趟潮流點了一扎。兩個人東拉西扯聊家常,他自己干掉半扎,抹抹嘴,嫌道,淡撇撇嘞不好喝。
林向昀面前的玻璃杯總也不見底,他意味深長問:“啷個不喝唉,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