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昀陷入沉思。
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董瑤揚完了才意識到聊得有些深入了,只能安慰自己林老師人品好,不會當成談資到處宣揚。
外面有人喊董姐,見林向昀想什么出了神,她沒打招呼,走到門口又頓足。怎么就聊到她男人車禍住院上去了呢,董瑤沒捋明白,總覺得哪里不對,不由回頭看向入定一樣的林向昀。外面又想起董姐董姐的呼喊,她沒再耽擱快走了幾步,仍是因為林老師的人品,很快打消了疑慮。
董瑤什么時候離開的,林向昀全然未覺。乜了眼熟睡中的外公,他掏出手機一邊回撥余大元,一邊走去關門。木門輕輕合攏,手機那頭響起稍顯緊張的聲音。
攏著手機壓低嗓門,忙不迭解釋:“林老師,你莫在意哈。玉清小家子氣得很,說嘞都是氣話?!?/p>
“沒得關系?!绷窒蜿离S和道,“她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不?”
“方便,方便?!蹦蠹缛嗤群貌蝗菀缀搴孟眿D,余大元恭恭敬敬雙手奉上手機。
田玉清人是平靜了,可仍沒給余大元好臉色。
翻著白眼駁他一句你才小家子氣,她接過電話就說:“林老師,我先前說嘞氣話也有,真話也有?!?/p>
“我曉得?!绷窒蜿勒f,“所以我想具體問哈,你啷個曉得她借走了攝像機?”
“哥哥高考那年,我也中考,媽老者說獎勵我們出國耍。家頭都翻遍了沒找到攝像機,哥哥才交代說借給同學啰。他當時沒說借給哪個,是我后來偷偷問嘞。關妍家頭出事,我哥哥出主意讓她出切耍幾天散散心,還自作主張把攝像機借給她啰?!?/p>
林向昀心下了然,仍保持嚴謹,“切嘞貴陽?”
“對。我當時問哥哥,為哪樣不跟到一起切耍,多有利于增進感情嘞。哥哥個憨包,說他不好意思。結果倒好,她切到貴陽就在電話頭跟我哥提分手。等我哥追切貴陽,她已經(jīng)到廣州啰!”田玉清鼻子一酸,強忍住眼淚。
同為女人,她覺著自己已經(jīng)看透了關妍,自認清醒道:“我哥哥就是太天真啰,所以被關妍耍得團團轉。你也一樣,林老師。你問楞個多,無非是想證明關妍是個好人。但是你錯啰,這一次真理是掌握在大多數(shù)人手里嘞。”
“專人是你?”
蒼萊的太陽像位懶政的君王,短短出現(xiàn)了一上午,就擺駕鉆進了灰沉沉的濃云里。
巷子口,關妍遇到趁天好出來擺攤的小蘇媽。沒什么人光顧,她坐在煤爐旁,正織毛衣。沒吃午飯,關妍湊過去烤火,要了兩塊熱糍粑。平底鍋邊擺著圈烤好的,小蘇媽沒拿,從木桶里揪出一塊糯米團,現(xiàn)揉現(xiàn)烤。
目光劃過她織的毛衣,針腳平整細密,關妍問:“林向昀那件黑色高領毛衣,也是嬢嬢你打嘞?”
“你喜歡不嘛?”小蘇媽有些得意地點頭,“喜歡我也闊以給你打一件。樣式闊能沒得好新,但肯定比你身上這件保暖。買嘞毛衣用嘞都是撇毛線,貴嘛貴,光有樣式不頂風?!?/p>
關妍彎彎嘴角,“不用啰,我要走啰,等不到你嘞新毛衣?!?/p>
“走?”小蘇媽手上動作一停,奇怪地斜眉過去,“你不是在和老二耍朋友嘜?”
關妍也納罕,“哪個講嘞我們在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