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香認真想了會,斟酌著說:“我覺得她有點怪,我比較笨,聽不懂她說嘞話,也摸不清她嘞想法?!?/p>
“有具體例子沒得?”林向昀問。
例子不用想,蘇映香張口便道:“我?guī)姓倚⒋蠓蚩床?,到都到啰,一回頭她又不見啰?!?/p>
“她有解釋原因嗎?”林向昀坐直起來,微醺的情態(tài)消失大半。
“有,診所人太多她怕交叉感染。還有,還有就是……”蘇映香支支吾吾,“就是……她說你們不是朋友,她說,她說你們是仇人?!?/p>
天氣預(yù)報雨雪將持續(xù)數(shù)日,第二天,蒼萊的天空居然放了晴。
從酒店房間的窗戶望出去,久違的太陽斜掛在枯樹枝頭。白白的,將墜未墜,一時分不清是朝陽,還是落日。
關(guān)妍的心情也隨之由陰轉(zhuǎn)晴,早早收拾行李退了房。
開車抵達環(huán)城路,照舊被一排反光交通錐攔了下來,她以為白跑一趟,心情瞬間變壞。好在執(zhí)勤交警說,有太陽雪融得快,過幾個小時有可能會通車。
不想再回酒店折騰,關(guān)妍索性把車停在路邊,等解封第一時間出城。發(fā)呆,打盹,玩手機,下車在附近閑逛,無所事事等到中午肚子餓了,她忽然想起答應(yīng)余大元去吃他的訂婚酒。
找百事通竇小寶詢問地址,關(guān)妍抵達目的地,是一幢獨門獨院的氣派小洋樓。
高三層,水磨石外墻,一側(cè)鑲有瓷磚拼貼而成的流水聲生財圖。
院里院外席開三十桌,坐滿了男女老少。
大音箱滾動播放著時下流行的歌曲,音量震天響。余大元和準(zhǔn)新娘忙著挨桌進酒,男人忙著劃拳,女人忙著說笑,小孩忙著和黃狗追逐。
角落簡易帳篷里,高爐旺火支起兩口大鐵鍋。幾個嬢嬢手腳麻利煎炒烹炸,一道又一道熱氣騰騰的菜肴被端上流水席。
關(guān)妍誰也不認識,就近找了個空位落座。提筷子吃菜,屏蔽掉周遭所有異樣目光。
鄰座兩個中年男人打量她一圈后,繼續(xù)喝酒聊天。
一個說:“余大元可以喲,又修新房又娶新媳婦,開汽修店楞個找錢嘜?”
另一個說:“你不曉得嗦,他是上門女婿,岳父出錢幫他修嘞?!?/p>
“我記得田家有個兒子得嘛?!?/p>
“噓,你陰到點小聲點,兒子好多年前喝農(nóng)藥,變植物人啰。”
眼前的熱鬧喜慶仿佛變成了虛假繁榮,兩人碰杯,同時發(fā)出無限惋惜的嘆息。誰也沒留意到桌前的貴州大曲已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