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2章（第1頁）

一大一小結(jié)伴進入“鬼屋”，林歡指指通往二樓的石階，對關(guān)妍比劃一段手語，意思是那里可以坐。她看不懂迷惑搖頭，小姑娘便走過去一屁股坐下，朝她招招手。

關(guān)妍會意，來到石階前，下意識仰頭望去。黑洞洞的二樓像潘多拉魔盒，塵封已久的痛苦回憶頓時噴涌而出，她呼吸一緊忙低下腦袋，閉緊雙眼逼自己定住神。過了會再睜開眼，就看見林歡正用小手拂去石階上的灰塵。

關(guān)妍拽起她黑黢黢的手，“我不是嫌臟?！?/p>

林歡難為情地笑笑，把自己縮成一小團往旁邊挪挪，給她讓出位置。

“我有那么胖嗎？”關(guān)妍被她的舉動逗樂了。

挨她坐下，關(guān)妍始終握著她臟兮兮的小手，告訴她一樓的大屋子分成兩個部分。前面是門店，后面是客廳。客廳里有彈簧沙發(fā)，有玻璃茶幾，墻上有遺像，墻邊有新飛冰箱，還有臺十八寸的小彩電。門店里有一張巨大的木質(zhì)工作臺面，側(cè)上方是根晾衣桿，掛滿了熨燙平整的手工成衣。后方是臺蝴蝶牌縫紉機，咵嚓咵嚓踩踏板的聲音從早響到晚。

“我小時候，每逢生日，何梅總會用攢下來的碎布頭給我做一條連衣裙。畫報里的樣式隨便我選，她一天不到，就能做出一模一樣的。穿著全蒼萊獨一無二的碎花裙去念書，同學們都羨慕我，說我像城堡里的小公主。那時的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p>

關(guān)妍為自己的天真發(fā)笑，停下來問林歡，“你喜歡穿裙子嗎？”小姑娘點點頭，她也跟著點頭，“是啊，應該沒有哪個小女孩不喜歡漂亮裙子吧?！?/p>

林歡對著她又一通比劃，關(guān)妍像看天書，笑著摸摸她的頭，“我不會手語，但我猜你想聽我繼續(xù)講故事。講什么好呢……”

關(guān)妍單手托腮，望去曾經(jīng)門可羅雀，如今破敗不堪的屋門口，“何梅手藝好，態(tài)度好，收費合理，白天店里總是人來人往。有來改衣服做衣服的顧客，也有找她閑聊的街坊鄰居。

“天氣好的時候，我會趴在工作臺上寫作業(yè)，寫累了就抬起頭看店外面的馬路。那時候東風路和現(xiàn)在不能比，車也少人也少，很無聊，很單調(diào)

“唯一有意思的，是個上了發(fā)條的不倒翁，從白天晃到太陽落山，天一黑，他就回來了……”

抬手指二樓，另只手掩在嘴前，關(guān)妍對林歡說：“到了晚上，不倒翁會變成邪惡猛獸，專門欺負穿漂亮裙子的女孩。”

看不見她的口型，故事留下懸念，小姑娘有點著急，忙去撥她的手。

關(guān)妍自己先放了下來，給了她另一個結(jié)局，“天一黑不倒翁就回家吃飯啦。故事講完了，記得幫我保密哦。你該回家了吧，我也該回家了?！?/p>

墻角立著她的行李箱，林歡先打手語問，你家在哪里？遠不遠？然后抓起關(guān)妍的手，一筆一劃寫在她手心里。關(guān)妍逐字念完，告訴小姑娘，她家很遠很遠，遠到她回去了就再也不會來蒼萊。

離開“鬼屋”，送走林歡，關(guān)妍打了輛野的去往長途客運站。

聽說她要去貴陽，消息靈通的野的師傅建議另想辦法。受糟糕天氣影響，交通事故頻發(fā)，貴陽方向的客車已全部停運。關(guān)妍問坐火車行不行。師傅說沒得搞。站太小，快車不停，經(jīng)停慢車兩天一趟，根本買不到票。

關(guān)妍不信邪，眼見為實，堅持要去客運站。到地方果然白跑一趟，小小的候車廳塞滿了被滯留的旅客。她想知道什么時候能恢復正常，問遍周圍的工作人員，個個都愛答不理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