鬻犬,狗,賤民,社會的棄兒,pariah。
這就是他,這就是他現(xiàn)在的身份。
幾只手抓著他,留下怎樣的紅印子,誰的膝蓋頂在他后背上,造成了怎樣的疼痛,他都已然無法去計較了。瘋狂滋生的羞恥讓他瞬間明白,為什么會有人急火攻心時咬古自盡,或是一頭碰死,為什么會有堂堂八尺的漢子在恥辱面前抬不起頭,站不住身,挺不直腰桿。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值得被如此報應(yīng),他也許之前太過分了一點(diǎn),可被打過一針什么鬼發(fā)情素難道還不夠?就因?yàn)椴荒茏屗孤独欠N的秘密,就要把他真的當(dāng)狗來養(yǎng)?!
當(dāng)狗來養(yǎng)啊?。?!
瘋了一樣去拉拽脖子上的項圈時,田鉞抓破了自己的皮肉,瘋了一樣去撕扯金屬的鎖扣時,田鉞折裂了自己的指甲,殷紅的粘稠滴落在身上,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是來自頸側(cè)的傷口,還是指尖的血痕。
他哭了,哭到怨恨自己下賤,真的下賤得像狗一樣,他扯著嗓子叫嚷,他要讓白未然聽見自己的咒罵,他要讓他早晚有一天,用性命為代價來補(bǔ)償所有這一切。
哭累了,罵累了,他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把自己團(tuán)起來,縮起來,奮力閉上眼,像個受傷的孩子似的,神經(jīng)質(zhì)地低聲念叨著,想要假裝這一切,都并沒有真的存在,真的發(fā)生過。
他這樣呆了多久,連他自己也無法確定,直到好久之后,聽見有人靠近,近到能嗅到隱約的香水味,他才翻了個身,坐起來,靠著身后不遠(yuǎn)處的黑鐵柵欄,抬起眼,自下而上,看著對方。
白未然隔著籠子,和他四目相對。
“鬧累了?”低沉的聲音那么問。
“……我操你全家。”吸了吸鼻子,田鉞用沙啞的嗓音回答。
白未然不動聲色,毫不在意一樣,用手里的古銀色手杖,敲了敲粗壯的鐵條。
“先忍一忍,床墊和餐盤一會兒也就送到了?!?/p>
“你干脆弄死我行不行?”
“不行。”
“憑什么不行?”
“你罪不至死?!?/p>
“所以就讓我生不如死?”
“對低等生物而言……還能有什么比活著更幸福嗎?”挑起嘴角一聲冷笑,白未然打量著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都還是不肯表現(xiàn)出哪怕是假裝的一點(diǎn)點(diǎn)屈服來的男人,想要徹底擊垮對方,讓這個高傲頑強(qiáng)到了極點(diǎn)的猿種屈服的意念,已經(jīng)強(qiáng)烈到連他自己都訝異,表情仍舊冷漠,甚至還帶了幾分殘忍,他死盯著田鉞,繼而以一種異常壓倒性的語調(diào)開了口,“從今天起,這兒,就是你的‘家’了,必要的東西,我會給你置辦好。建議你放聰明點(diǎn),收收性子,不要再撒野了。最起碼,你要想讓我拿你當(dāng)‘人’看,至少別再像條野狗一樣隨地小解。衛(wèi)生間就在后頭,別告訴我你不會用。還敢滿地亂來,你怎么弄臟的,我會讓你怎么舔干凈!不相信,或是膽子夠大的話,就試試看吧!”
聽著那樣的威脅,田鉞有一會兒沒說話。
而就在白未然以為他放棄了用言語或是行為對抗時,就在帶著優(yōu)越感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時,他聽見來自身后的水聲。
水落在地面上的動靜,那么明顯,那么刺耳,同時還帶著熱熱的味道。極為敢感地捕捉到聲音和氣味之后,原本還表情冷漠沉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