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胡亂地揮舞著手腳,卻因為被毯子緊緊束縛著而動彈不得。
我媽站在一旁,居高臨下地看著,臉上甚至帶著陶醉的微笑。
“你看,生命的掙扎是多么有張力?!?/p>
“痛苦,才能孕育出最極致的美?!?/p>
“你瘋了!”我雙眼赤紅,用盡全身力氣解開毯子,將抖得像篩糠一樣的妹妹緊緊抱在懷里。
她身上沾著蛾子掉落的鱗粉,皮膚冰冷得像一塊冰。
那一天,妹妹哭到失聲。
從那天起,一切都變了。
她開始害怕一切密閉的空間,無論是衣柜、電梯,還是關(guān)上門的房間。
只要身處其中,她就會呼吸困難,渾身冷汗。
她也開始害怕所有會動的小生物,哪怕是一只螞蟻,都能讓她驚恐地尖叫。
晚上,她整夜整夜地做噩夢,夢里全是黑暗的束縛和爬滿全身的蟲子。
我媽那場名為“蝶變”的藝術(shù),沒有讓我妹妹長出翅膀。
而是將她,親手推下了一個名為昆蟲恐懼癥和幽閉恐懼癥的、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爺爺七十大壽。
這是我們家最重要的一場宴會,幾乎所有親戚都會到場。
前一天晚上,我爸跪在我媽面前,求她。
“沈月,我求求你,明天就當個正常人,一天,就一天行不行?”
“那是我爸的七十大壽!”
我媽出奇地沒有反駁,她溫柔地扶起我爸。
“國梁,你放心,我知道分寸?!?/p>
她那一晚表現(xiàn)得極其正常,甚至還幫我爸熨燙了第二天要穿的西裝。
我爸感動得熱淚盈眶,以為她終于要變好了。
我也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
壽宴在一家高檔酒店舉行,氣氛熱鬧而祥和。
我媽穿著得體,舉止優(yōu)雅,微笑著和每一個親戚打招呼。
她甚至沒有看一眼酒店花園里那些“充滿野趣”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