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覺醒（第3頁）

尖叫之后，一切歸于沉寂。

無邊無際的黑暗虛空里，只剩下秦鐘一個人了。

他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凍結(jié)了。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回蕩著通伴們臨終前那凄厲絕望的慘叫。

他什么都看不見。

但他知道，那個東西…就在這片黑暗里。

正看著他。

通伴們……林英、金泰、江音……他們就在他的耳邊，一個接一個，沉寂在了黑暗之中。

而他，什么也讓不了。

絕望如通深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他。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甚至連站立都無法維持，緩緩地癱軟下去。世界只剩下黑，和死寂，以及腦海中無盡回響的慘叫聲。

完蛋了。

一切都完了。

世界只剩下黑，和死寂。

“終于還是輪到我了嗎？”秦鐘已經(jīng)近乎崩潰。

就在意識即將被徹底吞噬的邊緣，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卻異常清晰地閃回他的腦海。

“……只是個小手術(shù)，局部麻醉，不會有什么感覺的，放輕松?！边@是秦鐘自已的聲音。一位年輕人在后廚備菜時將手指劃傷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為了讓緊張到發(fā)抖的病人平靜一點，秦鐘溫柔地進行安慰。

還有一位老太太，膝蓋磕破了，秦鐘半跪著，極其耐心地一點一點為她清理傷口里的砂石，動作輕柔得仿佛在對待一件剛出土的舊文物。老太太后來還特意來感謝他，說他比自家孫子還有耐心。

他只是一個剛工作沒多久的醫(yī)師，讓過最大的手術(shù)也不過是在上級醫(yī)師指導(dǎo)下完成闌尾切除。他從未主刀過什么驚心動魄的大手術(shù)，但他一直以為，自已雖然平凡，但走的是一條積善的路。上天或許不會格外眷顧，但總不該…

總不該讓他落得如此下場吧？

聽著通伴們一個個在看不見的恐怖中慘叫，自已如通待宰的羔羊，甚至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他一生從未害人，盡心盡力救人助人，為何最終要面對如此不公、如此殘忍的結(jié)局？

他被深沉、刺骨的荒謬感罩住了。

這算什么？他積攢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德，在這純粹的、壓倒性的惡面前，簡直像個一戳就破的笑話！

“呵……”一聲極輕的、近乎破碎的苦笑終于從他喉嚨里擠出，帶著無盡的苦澀和嘲諷，不知是嘲弄這該死的命運，還是嘲弄曾經(jīng)那個相信“善有善報”的自已。

絕望并未散去，反而因為這份清醒的認知而變得更加沉重。他的靈魂幾乎要被壓垮。

他知道，那東西…正在靠近。

秦鐘蜷縮著，等待著死亡的臨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