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邊擺著張缺了腿的桌子,用塊方磚頭墊著,桌角還裂了道縫,上面放著個(gè)豁口的粗瓷碗,想必是原主沒喝完的水,墻角結(jié)著好幾張蜘蛛網(wǎng),有只黑蜘蛛正趴在網(wǎng)中間,慢悠悠地晃著。
他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亂,啞著嗓子問:“你是……?”
“掌柜的您忘了?我是小石頭啊”,少年撓了撓頭,指甲縫里還沾著泥,眼里閃過一絲慌,鼻尖都皺了,“前陣子您從碼頭把我撿回來的,說讓我在客棧里打打雜,劈柴挑水都行。
您還說,管我三頓飯,等客棧賺了錢,再給我算工錢呢?!?/p>
林平搜了搜原主的記憶,還真有這么個(gè)人,小石頭是碼頭邊無家可歸的少年,聽說爹娘是跑船的,船翻了沒回來,他就蹲在碼頭撿別人扔的爛菜葉過活。
原主心善,那天去碼頭買魚,見他被野狗追著咬,就把他領(lǐng)回了客棧,算起來也才半個(gè)月。
他揉了揉發(fā)疼的額頭,剛想說句“沒忘,就是頭還暈”,肚子卻不合時(shí)宜地“咕咕”叫了起來——叫得又響又急,在這安靜的小屋里格外清楚。
這一叫,他才真切感覺到餓,胃里空落落的,像是揣了只空瓢,原主這兩天燒得昏昏沉沉,就喝了兩口涼水,早該餓了。
“我……我去給您煮點(diǎn)粥?”小石頭見狀,趕緊直起身子要往外走,腳步都帶了點(diǎn)慌,“糙米雖少,煮稀點(diǎn),總能給您墊墊肚子?!?/p>
“等等”,林平叫住他,掙扎著坐起身,床板“吱呀”響了一聲,像是快散架。
他扶著床頭站穩(wěn),腿一軟差點(diǎn)栽倒,趕緊伸手扶住桌沿才穩(wěn)住,手心都攥出了汗:“廚房里除了糙米,還有啥?油鹽醬醋這些,還有沒有?”
小石頭低著頭,腳尖蹭了蹭地面,聲音更小了,像蚊子哼:“沒了……油罐子空了,我昨天晃了晃,就剩點(diǎn)油底子,倒不出來了。
鹽罐子里也快沒了,就罐底薄薄一層,刮都刮不起來。
菜也沒了,前幾天買的那捆青菜都蔫了,我昨天看爛了,就扔后院了?!?/p>
林平的心沉了沉,沉得像墜了塊石頭。
這哪是瀕臨倒閉?這分明是已經(jīng)站在懸崖邊上了,風(fēng)一吹就能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