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玄門早晚功課經”
低沉、悠遠、帶著奇異韻律的集體誦經聲隨之而起。起初是數(shù)十人,漸漸匯成一股洪流,在古老殿堂的梁柱間回蕩、共鳴。
那聲音仿佛蘊含著某種直指本源的韻律,并非單純的文字誦讀,更像是一種古老道音的顯化。
李泉閉目凝神,起初只覺得心神寧靜。漸漸地,他識海深處那朵心火金蓮仿佛受到了無形滋養(yǎng),蓮瓣輕輕舒展開來,搖曳生姿。
蓮心處,竟似有晶瑩剔透的“晨露”無聲滴落,融入那跳躍燃燒的心火之中!
心火非但未被澆滅,反而在“晨露”浸潤下,燃燒得更加純粹、更加穩(wěn)定,散發(fā)出一種溫潤而堅韌的光華,將整個識海映照得一片澄澈通明。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感、滋養(yǎng)感,自神魂深處蔓延開來,浸潤四肢百骸。這早課誦經,竟對他的心神意志有如此奇效
兩個小時的早課,便在悠揚的經韻和心火的寧靜滋養(yǎng)中悄然流逝。當最后一聲磬響余韻散盡,李泉睜開眼,只覺神清氣爽,連體內奔涌的龍虎氣都似乎圓融了一絲。
接著是齋堂。凍豆腐、鹽干筍、木耳,配著山芋糕,這全素清齋,寡淡得讓習慣了上個世界“精氣血食”的李泉嘴里直冒“綠水”,勉強下咽,權當是另一種形式的錘煉了。
飯后,王權果然“盡職盡責”,帶著李泉去“熟悉環(huán)境”,實則是去金頂附近人跡罕至的石階險道“清掃”。
王權動作熟練得令人發(fā)指,剛走到半山一處背風的石臺,把笤帚往旁邊一扔,整個人就毫無形象地癱了上去,眼皮打架,嘴里嘟囔著:
“泉子你自便活動活動筋骨我我替你警戒四周”話音未落,輕微的鼾聲已起。
李泉早已習慣,也不在意。他尋了塊平坦的雪地,迎著清冽的山風,緩緩拉開架勢。
八極小架沉穩(wěn)如山,動作由慢至快,體內龍虎氣隨之奔流,筋骨齊鳴,氣血烘爐運轉,周身蒸騰起肉眼可見的淡淡白氣。
拳風所至,腳下的積雪竟以他為中心,悄然融化,露出下方深色的山石泥土。
躺著的王權迷迷糊糊睜開一只眼,恰好看到李泉行拳時那沉凝如岳、氣血如虹的景象。他雖未動用真武歸藏局,但多年修道練炁的本能,讓他下意識地“望氣”。
這一“望”,卻讓他睡意全無,心中暗驚:“他娘的純陽之體?乾卦獨占?這種人居然不能練炁?”
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臂彎,嘟囔了一句誰也聽不清的話,徹底睡死過去。
無人打擾,山風為伴。李泉沉浸在自己的拳路中,一招一式,洗練心神。
從歌舞伎町的血雨腥風、生死搏殺中抽離,置身于這亙古寧靜的武當群峰,只覺渾身十萬八千個毛孔都舒張開來,說不出的舒泰自在。
龍虎氣在純凈的山野之氣中流轉,似乎也帶上了一絲空靈。
日影西斜,晚齋,晚課。當暮鼓聲回蕩在山谷,晚課結束時李泉正想回去偷偷開葷,一個平和卻清晰無比的聲音,如同直接在李泉和王權耳邊響起:
“小權,李小友,到后山泉邊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