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消失的關(guān)東煮（第1頁）

連續(xù)三天，凌晨3:17分的監(jiān)控死角再沒出現(xiàn)人影。林小記漸漸松了勁，開始把心思放在記貨價上——直到那個穿西裝的男人規(guī)律地出現(xiàn)在每晚十點。

男人總穿深灰西裝，袖口磨得發(fā)毛，卻永遠熨得筆挺。他從不多話，每次來都直奔關(guān)東煮鍋，舀兩顆蘿卜、三串海帶結(jié)，再要個溏心蛋，不多不少，剛好十七塊五。林小記算熟了，他一進門就提前把零錢擺好。

今晚卻不一樣。

男人推門時踉蹌了一下，西裝領(lǐng)口沾著片暗紅的漬，像打翻的醬油，又比醬油深些。他沒像往常那樣站在關(guān)東煮鍋前等，徑直走到收銀臺，把個黑色u盤往臺面上一放，聲音啞得像含著沙：幫我存著。

林小記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門外走。關(guān)東煮的熱氣飄過來，她才看清u盤旁還落著件疊得整整齊齊的襯衫，袖口也有暗紅漬，摸上去黏黏的。先生！您東西落了！她抓起襯衫追出去，街對面只有輛黑色轎車絕塵而去，尾燈在夜色里縮成個小紅點。

回到店里，她把襯衫和u盤塞進收銀臺的抽屜——抽屜底層墊著張舊報紙，是三年前的，頭版印著連環(huán)兇案再發(fā)，死者頸現(xiàn)蝴蝶胎記。林小記盯著報紙看了幾秒，突然想起男人剛才的眼神：他沒看她，也沒看街景，像是在透過什么看很遠的地方。

關(guān)東煮鍋還在咕嘟冒泡，蘿卜沉在湯底，沒人再來舀。林小記替自已盛了碗，咬開溏心蛋時，蛋黃液順著嘴角往下淌，暖乎乎的，可她總覺得那溫度燙得奇怪——就像剛才摸到的襯衫漬，明明該涼了，卻還帶著點余溫。

凌晨三點十七分，監(jiān)控屏幕又閃了下。這次沒人影，只有貨架上的泡面盒輕輕晃了晃，像是被人碰過。

關(guān)東煮鍋依然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仿佛永遠都不會停歇。鍋里的蘿卜靜靜地沉在湯底，無人問津，似乎已經(jīng)被人遺忘。

林小記站在鍋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為自已盛上一碗。她用勺子小心地舀起一個溏心蛋，輕輕咬開，蛋黃液立刻順著嘴角流了下來，那股暖乎乎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林小記突然覺得那溫度有些不對勁。它似乎比平常的關(guān)東煮要燙得多，甚至讓她有些難以忍受。這種奇怪的感覺，就如通她剛才摸到的襯衫漬一樣，明明應(yīng)該已經(jīng)涼了，卻還殘留著些許余溫。

凌晨三點十七分，整個店鋪都顯得異常安靜，只有監(jiān)控屏幕不時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突然，屏幕又閃了一下，引起了林小記的注意。

她定睛看去，只見屏幕上并沒有出現(xiàn)人影，只有貨架上的泡面盒微微晃動了一下，仿佛是被人輕輕碰過一般。這一幕讓林小記心中一緊，一種莫名的不安涌上心頭。

林小記的指尖還停在鼠標上，剛才監(jiān)控畫面里那一閃而過的黑影讓她心臟猛地縮了縮。她屏住呼吸把畫面往回拉了半秒，眼睛死死盯著便利店靠里的貨架——屏幕上干干凈凈，別說人影，連只蒼蠅都沒有。

倒是最下層那排紅燒牛肉味的泡面盒，有兩盒歪得格外顯眼。盒身貼著的“加量不加價”標簽皺了邊，像是被人用指尖輕輕撥過，正以極緩的幅度慢慢晃著，塑料包裝蹭著旁邊的酸菜泡面盒，在寂靜里透出點細碎的聲響。

她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搪瓷杯，杯壁上的水珠順著指縫滑進袖口，涼得她打了個激靈。便利店后半夜向來沒人，卷閘門早落了鎖，監(jiān)控對著的角落連窗戶都沒有?？赡桥菝婧谢蔚脤嵲邗柢E，不是通風(fēng)口的風(fēng)——空調(diào)早就調(diào)到最小檔了，吹不動整排泡面。

不安像藤蔓似的順著脊椎往上爬，她盯著屏幕里靜止的貨架，總覺得剛才那瞬間，有雙眼睛正隔著監(jiān)控和她對視，只是她低頭揉眼睛的工夫，就躲進了貨架的陰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