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程是個在乎效率的人,這樣的相親,他本不抱希望,但李善儀的長相的確合他的意,他愿意多加功夫了解她。
他清了清嗓子。
“媒人也介紹過李小姐家里情況,你有個生病的母親,平日又要工作也要照顧她,很辛苦吧?其實我覺得女人不必工作太辛苦”
“不辛苦?!彼⑿Υ驍啵拔抑回撠熃o護工發(fā)工資,她說見了我病得更厲害?!?/p>
他臉上有些掛不住,并不滿意這個答案。
“說到底還是親生母女,李小姐的做法,我不認同,梨城人最主張的就是孝道,原生家庭能看出一個人的教養(yǎng),李小姐年紀輕,又沒經(jīng)歷過風浪,不知道怎么處理家庭關(guān)系,就拿我來說吧,我們莊家人口興旺,處理這些關(guān)系,是我身為繼承人的第一個課題”
李善儀攪了攪咖啡,浮動的冰塊在融化。
還有十五分鐘,她開始想李芳珠為什么對他印象那么好,自吹自擂,不管什么話題都能表現(xiàn)自己的優(yōu)越感,什么時候她看人差到這種地步?
難不成是吳茹文找的?她沒這人脈,只會給她介紹二婚的“踏實老男人?!?/p>
身后的大門被推動,咖啡店員比剛才還要喜盈盈的聲音叫起來:“歡迎光臨!”
又有人進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發(fā)出嘎吱的聲響,是兩個人,一個步子在前,一個在后,后面的人收傘的動作利落,低聲說:“寒哥,路正這次真下血本了,手上幾棟別墅都拋了,就等著你松口把青楊區(qū)的地皮給他?!?/p>
莊程這邊介紹完自己十八歲以繼承人身份處理了家族糾紛的熱血場景,等著李善儀回以崇拜的目光,但她一點沒有接話的意思。
他只好咳了咳:“李小姐?”
李善儀目光從杯子里收回,聲音低了一些,“你接著說,我在聽。”
他對李善儀不在意的模樣有些慍怒,面上不顯,話頭卻一轉(zhuǎn)。
我還聽說你家里境況不好,干過不體面的工作,但是人嘛,都有做錯的時候,以后你跟那些過去切割干凈,不要再提,我想我家人都會諒解你?!?/p>
不體面的工作?李善儀回想了一下,她在開民宿前,在酒吧當過駐唱和服務員,被吳茹文追到了酒吧,指著鼻子罵她不知廉恥,傷風敗俗。她理所應當丟了工作。
李善儀擺弄著咖啡杯,不知道想些什么,神色淡淡,一把輕輕的嗓音嘆息,講:“那我該謝謝你全家?!?/p>
熟悉李善儀的人會從她心不在焉的動作里看出不耐,但這位莊程先生自詡女人間的搶手貨,語調(diào)放得平易近人,姿態(tài)卻高高在上,在他看來李善儀這樣的女人,到自己面前低眉順眼,做小伏低的,足以證明自己的魅力。
也是,她這樣的出身,能攀上自己,已經(jīng)是天大機會。
莊程靠著椅背,相親的結(jié)果似乎就等著他一錘定音。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就不再拖泥帶水,李小姐,我對你是滿意的,性格上來說,你似乎比較文靜,這不是壞事,但作為我的女朋友,應酬能力很重要,我今后會帶著你學會交際禮儀,就從你的衣著打扮開始改變,例如今天這么重要的場合,你本應該穿一件得體的裙子”
李善儀看著他嘴巴一張一合,視線卻不由自主越過了他,看向他的身后。
真真切切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什么聲音都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