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034章 遺忘海的碎憶潮（第1頁）

遺忘海的環(huán)形山壁像被巨斧劈開的黑曜石，直上直下的崖壁上嵌滿碎玻璃似的記憶碎片——有緒族人舉著火把逃難的影子，有星艦墜毀時的火光，有孩子哭著找媽媽的哭聲，還有片反復(fù)閃爍的畫面：個穿緒族服飾的年輕人，正把塊喜果糕往昏迷的女子嘴里塞，嘴唇動得飛快，卻聽不清在說什么。

“情緒穩(wěn)定劑呢？”阿砂的紅砂在掌心凝成層薄盾，擋開塊飛過來的碎片，那碎片里突然傳出刺耳的尖叫，震得人耳膜發(fā)麻。

織云從背包里掏出個陶瓶，塞給每人瓶：“按刻度喝，半瓶能頂兩個時辰。”她仰頭灌了口，喉結(jié)滾動的瞬間，崖壁上那些扭曲的影子竟退開尺許，“喜果汁壓得住碎憶的戾氣，礦絲粉能定心神，果然管用?！?/p>

小螢緊緊攥著回音石，石面上她母親的影子正忽明忽暗——那是她此行最想找的記憶。三天前調(diào)試記憶穹頂時，這段記憶突然碎成了齏粉，順著礦脈的縫隙流進了遺忘海?！拔覌尞?dāng)年是星艦工程師，這里的碎片里肯定有她?！彼曇舭l(fā)顫，卻死死盯著崖壁，“她說過要教我修星艦的，不能就這么沒了。”

冰璃的冰紋沿著崖壁往上爬，所過之處，那些瘋狂閃爍的碎片竟暫時穩(wěn)定下來，像被凍住的浪花。“西北方向碎片密度最高，”她指著片泛著藍光的區(qū)域，“能量反應(yīng)和小螢?zāi)赣H的星艦徽章一致。”

眾人踩著碎石往上攀，每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腳下的石縫里不斷滲出記憶殘片：有只手在調(diào)試星艦引擎，手法和小螢修回音石時如出一轍；有串鑰匙掉在地上，其中把的形狀和小螢掛在包上的鑰匙扣一模一樣；還有段模糊的對話，女聲帶著笑意：“等你學(xué)會了，咱們娘倆開艘小星艦，去看迷霧星的極光?！?/p>

“是她！”小螢突然加速，冰璃甩出冰紋拉住她，“別急，前面是碎憶漩渦，直接沖會被卷進去?！?/p>

那旋渦像團灰黑色的霧，無數(shù)碎片在里面打著轉(zhuǎn)，時而聚成艘星艦的輪廓，時而散成漫天光點。阿砂往漩渦里扔了塊共鳴晶，晶光炸開的瞬間，漩渦竟凝固了片刻，露出里面的場景：星艦駕駛艙里，小螢的母親正徒手穩(wěn)住失控的操縱桿，額頭上的冷汗滴在儀表盤上，屏幕上跳著紅色警報，她卻對著通訊器笑：“小螢乖，等媽媽回去給你帶喜果味的星艦?zāi)Ｐ汀！?/p>

“媽！”小螢的聲音劈了叉，眼淚砸在回音石上，石面突然迸出強光，竟與漩渦里的星艦產(chǎn)生了共鳴——那些碎片像被無形的線牽引，開始往回音石上聚攏。

“快！用星軌絲連起來！”織云將星軌毯鋪在漩渦邊緣，星軌絲如蛛網(wǎng)般撒向碎片，阿砂的紅砂順著絲紋游走，像給記憶搭了腳手架，“冰璃，凍住接口！”

冰紋如銀線般纏上碎片的拼接處，將松動的邊緣牢牢固定。小螢顫抖著貼上自己的發(fā)絲，回音石發(fā)出溫潤的光，那些碎片竟真的拼出了完整的畫面：星艦迫降在遺忘海，小螢的母親從殘骸里爬出來，懷里緊緊抱著個星艦?zāi)Ｐ?，模型底座刻著行小字：“給小螢的第一艘星艦”。她靠在巖石上，往嘴里塞了塊喜果糕，對著通訊器輕聲說：“媽媽可能……等不到極光了?！?/p>

畫面到這里突然頓住，缺了最后一塊碎片——是她最后望向家的方向的眼神。阿砂深吸口氣，將自己的紅砂凝成長針，探進旋渦最深處，那里果然卡著塊小小的碎片，沾著點喜果醬的痕跡。

“小心！”冰璃的冰紋及時跟上，裹住紅砂針，碎片被穩(wěn)穩(wěn)取了出來。拼上去的剎那，小螢?zāi)赣H的眼神溫柔得像霧，她對著通訊器說：“告訴小螢，媽媽在極光里看著她呢。”

旋渦在此時漸漸平息，碎憶沉淀成層微光，滲入月面的土壤。小螢捧著完整的回音石，指尖撫過母親最后的眼神，突然笑了：“她說的極光，是不是就是礦絲在陽光下的顏色？”

阿砂望著遠處升起的月塵，紅砂在他掌心凝成顆小小的星：“或許吧。就像喜果糕會留下甜，記憶也會留下光，就算碎了，也能拼出暖來?！?/p>

冰璃收起冰紋，發(fā)現(xiàn)崖壁上的碎憶竟開始自主拼湊，有緒族先輩開荒的場景，有星艦初次登陸的歡呼，還有不知名的旅人在石頭上刻下的短句：“別怕碎，碎了也能重圓。”

織云把這些新拼的記憶拓在星軌毯上，轉(zhuǎn)頭對眾人說：“看來遺忘海不是‘遺忘’，是‘暫存’，等我們來把它們接回家。”

小螢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個小罐子，里面是她按配方做的情緒穩(wěn)定劑，罐底貼著張紙條：“給下一個來的人，喜果汁多放了半勺，甜些，能壓得住苦。”

阿砂接過罐子時，發(fā)現(xiàn)罐身已經(jīng)凝了層薄冰，冰紋里裹著片礦絲——是從遺忘海帶出來的，正泛著淡淡的光，像塊會呼吸的記憶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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