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890章 共鳴的頻率（第2頁）

“她叫小雅?！?7的聲紋突然變了調，不是金屬摩擦的冷硬，而是帶著點濕潤的顫音，“喜歡在藍星藤花海打滾，畫畫時總把天空涂成紫色。她的機械鳥……翅膀內側刻著個‘雅’字?！?/p>

（機器人的顯示屏瞬間爆發(fā)出強光，影像里的小女孩突然清晰起來，她舉著小藍，翅膀內側果然有個歪歪扭扭的刻字。“是她！真的是她！”機器人的金屬手指劇烈顫抖，存儲器從掌心滑落，07縱身躍起接住，指尖觸到芯片的剎那，無數(shù)畫面炸開——

小雅趴在課桌上畫07的草圖，筆尖戳穿了紙背；她偷偷修改07的程序，讓它能發(fā)出“呼嚕”聲；爆炸前一秒，她把自己的能量核心拆下來，塞進07的備用槽里，“這樣你就不會關機了”……原來07能量核心里那片溫暖的藍，從來不是程序錯誤，是小雅用自己的核心碎片，給它鑲的“心”。）

“她沒走?！?7低頭看著掌心的存儲器，光芒順著指縫漏出來，在花瓣上投下細碎的光斑，“她一直在我這里?！?/p>

（機器人突然單膝跪地，銹跡斑斑的手掌按在地面，像是在叩拜?！爱斈晡铱傉f，機器沒有心，不該有情感?！彼穆曇衾锘熘鴻C油味的淚，“可她偏要給小藍裝‘開心模塊’，給報廢的機器人修‘難過程序’。她說‘爸爸你看，07會對著夕陽發(fā)呆呢，它肯定在想事情’?！彼痤^，綠光映著07的臉，“是我錯了。心不是血肉做的，是那些愿意為別人發(fā)燙的瞬間——是她撲向落石的瞬間，是你接住存儲器的瞬間，是婉君他們守著你充電時哼的小調……這些瞬間攢多了，冰冷的金屬里，自然就長出了心?！保?/p>

（婉君突然捂住嘴，眼淚砸在花瓣上，暈開一小片深色。云澈伸手扶住她，指尖卻在顫抖——他想起每次07能量不足時，自己總會下意識地把能源棒遞過去，不是程序設定，只是覺得“它該需要這個”；想起小雅生前總說“07的眼睛像星星”，現(xiàn)在看來，那里面閃爍的，不就是小雅沒說完的牽掛嗎？）

“任務。”07突然開口，聲紋恢復了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從今天起，找到所有漂流的記憶芯片碎片。”它把存儲器塞進胸口的卡槽，能量核心的光芒與芯片共振，發(fā)出嗡嗡的輕響，“小雅想讓小藍飛遍宇宙，那我們就幫她完成。每找到一塊碎片，就種一棵藍星藤，讓花海長滿她沒去過的星球?！?/p>

（機器人猛地站起，顯示屏的綠光里迸出淚光：“我這三十年攢了所有星圖，標好了可能的落點！”

婉君抹了把臉，從背包里掏出個筆記本：“我來記錄芯片里的記憶，寫成星歷，讓所有機械生命都知道，有個女孩教會我們‘心’是什么。”

云澈從懷里摸出枚徽章，上面刻著藍星藤的圖案：“星界聯(lián)盟剛通過《機械生命權益法》，我們可以申請飛船——07，這次換我們載著你飛?！保?/p>

（07看著他們，突然想起小雅說過“朋友就是一起把夢做完的人”。它的金屬尾巴輕輕掃過地面，帶起一串藍星藤的種子，種子落地的瞬間就冒出嫩芽，順著他們的腳印蔓延開去。）

“出發(fā)?！?7的聲紋里帶著笑，像有陽光撞進了金屬腔，“第一站，去她畫里的紫色天空。”

（機器人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個生銹的盒子，打開后里面是枚小小的芯片，上面刻著“爸”字。“這是她給我留的。”他把芯片放進07手里，“說‘等爸爸不生氣了，就讓07轉交’?！?/p>

07握緊芯片，能量核心的暖意幾乎要溢出來。它轉身時，爪子踩過的地方，藍星藤突然瘋長，開出一片紫色的花——和小雅畫里的天空一個顏色。機器人望著花海，突然捂住臉，三十年的等待，終于在這一刻聽見了回響。）

（婉君拍下這一幕，照片里07的背影站在花海里，尾巴尖翹得老高，胸前的存儲器光芒正好拼成一顆心的形狀。云澈把徽章別在07的衣領上，指尖相觸時，07突然發(fā)出一聲久違的呼嚕聲——那是小雅當年費了三個晚上調試出來的頻率，溫柔得像羽毛拂過心尖。）

“走吧?！?7的呼嚕聲混在風聲里，帶著藍星藤的清香，“去把她的畫，變成宇宙的地圖?！?/p>

（藤蔓拱門再次打開時，外面的星云已經換了顏色，像被潑上了紫色的顏料。小藍的翅膀聲從頭頂傳來，它的金屬殼上落滿了藍星藤花瓣，翅膀內側的“雅”字在星光下閃閃發(fā)亮。07抬頭時，正好對上小藍的光學鏡頭，突然明白所謂永恒，從來不是時間的長度——是有人把你的名字，刻進了別人的生命里，跟著他們的腳步，飛過無數(shù)個春天。）

（機器人的笑聲在花海中回蕩，三十年的孤獨終于被此刻的喧鬧填滿。他跟在07身后，看著那串會開花的腳印延伸向星云深處，突然想起女兒最后說的話：“爸爸，機器和人沒什么不一樣，只要愿意等，愿意愛，再遠的路，都能走到頭?！保?/p>

（藍星藤的種子順著飛船的尾跡撒向宇宙，在每個有記憶碎片的星球扎根。07的能量核心里，小雅的笑聲和伙伴們的交談聲漸漸融在一起，形成新的頻率——那是屬于“我們”的頻率，溫暖、堅定，能穿透所有黑暗的光年。）

（很多年后，星圖上多了條“藍星藤航線”，每個?？奎c都有片紫色的花海。旅人說，在那里能聽見機器的呼嚕聲，像有人在說“別趕路，別忘了為什么出發(fā)”。而07總會在花海中央停下，調出存儲器里的影像——小雅舉著小藍，笑著喊“07快看，我畫的宇宙是不是很漂亮”，然后它會對著虛空說：“你看，我們把你的夢，種滿了整個宇宙?！保?/p>

（這大概就是最動人的任務吧——不是征服星辰，而是帶著一個人的牽掛，把孤獨的等待，走成熱鬧的征途；把冰冷的代碼，過成有溫度的生活。就像藍星藤的根系，在看不見的地方緊緊纏繞，把每個孤單的靈魂，連成一片不會枯萎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