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蕓的話像一顆定心丸,讓陸搖翻騰的心緒稍稍沉淀,他靜觀其變。
作為另外一個當(dāng)事人的王麗,日子并不好過。她以為按“劇本”,陸搖此刻早該灰頭土臉地“滾蛋”了,可一兩天過去了,政研室那邊不僅沒有動作,林筱鳴反而壓著消息讓她回家“休息”。
有人敲門,王麗去開門,見是那個中間人許姐,便讓對方進(jìn)來。
“王麗!”許姐確定屋里只有王麗一個人,就直接表達(dá)不滿,“你在這兒躲清閑呢?陸搖還在三科活蹦亂跳!事兒給你辦成這個樣子,你的事沒做成!”
王麗像被點(diǎn)燃的炮仗,瞬間炸了。她猛地站起來,聲音因?yàn)榧樱骸霸S姐!你不能這樣說。我把我的臉皮、身子清白都豁出去了!現(xiàn)在三科我還能回去嗎?那些人背地里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我接下來不是被開,就是自己滾蛋!我的‘任務(wù)’算不算完成?我該做的都做了!”
許姐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不耐煩,“陸搖沒離開崗位,你就沒達(dá)成目標(biāo)。這事兒還沒完呢!”
王麗警惕地瞇起眼,帶著破罐破摔的決絕,“你們還想我做什么?我告訴你,現(xiàn)在我連門都不敢出!”
許姐湊近一步,刻意壓低了聲音,又忽悠王麗:“政研室想捂蓋子,想內(nèi)部處理把你犧牲掉,保他陸搖!你的虧,就白吃了?想翻盤,就得把事情鬧大!鬧到他們捂不住為止!聽我的,去報警!咬死了他非禮!鬧到全市皆知,鬧到組織上想壓都壓不住!他陸搖,還有什么臉在三科待著?”
“報警?”王麗瞳孔驟然收縮,渾身一顫。這風(fēng)險遠(yuǎn)超她的預(yù)期!但轉(zhuǎn)念一想,她盯著許姐,“可以啊。但報警的價碼,可不是之前那個了。這事兒真捅破天,我在江州就徹底完了!我要三百萬!一分都不能少!有了這個數(shù),我就豁出去拼個魚死網(wǎng)破,遠(yuǎn)走高飛,到外地治病和重新生活!”
許姐倒吸一口涼氣,指著王麗罵道:“瘋了吧你?!三百萬?你真是獅子大開口,也不怕?lián)嗡?!?/p>
“別說那些沒用的,我就是要錢,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合作!”王麗梗著脖子,眼神狠厲,仿佛窮途末路的賭徒亮出了底牌,“報警是三百萬!要嫌不夠大,我還可以去省紀(jì)委門口哭訴上訪,把動靜搞成全省聞名的大案,那得再加兩百萬!五百萬!你們看著辦!沒有這個數(shù)?呵呵,那就一拍兩散,你們另請高明吧。我的貞操和前程都賭了,要價很合理。”
空氣凝固了片刻。
許姐陰沉著臉,掏出手機(jī)走到一邊,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fù)芰艘粋€號碼,低聲急促地與那頭溝通。幾分鐘后,她掛斷電話,轉(zhuǎn)回身,眼神復(fù)雜地看著王麗,不情不愿地從她那個價值不菲的手包里,摸出一張支票,咬著后槽牙遞過去:“一百萬!預(yù)付!等警察那邊立案受理了,通知我,我給你補(bǔ)齊余款。別再?;?!”
王麗的心臟狂跳起來,她極力控制著手的顫抖,接過支票,貪婪地掃過上面的數(shù)字和銀行印章。是真的!她沒有要現(xiàn)金或者轉(zhuǎn)賬,就是怕留下太明確的痕跡讓日后組織調(diào)查咬死自己。支票,尤其是等離開江州再兌付,神不知鬼不覺!
陸搖又“休息”了一天,便神色如常地回到了三科。
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打開電腦,強(qiáng)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材料上。靜觀其變,第一步,得像個沒事人一樣,做自己該做的事。
然而,他不知道,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林筱鳴桌上的保密電話陡然響起,他接起,電話那頭是市公安局一位相熟副局長的聲音,語氣急促而凝重:“老林,有個急事,必須馬上跟你通個氣。你們單位那個叫王麗的,剛跑局里來了,報了警!指名道姓說你們政研室三科的陸搖,在單位對她實(shí)施了猥褻!這事兒按照什么性質(zhì)辦理,一旦立案可就進(jìn)了刑案程序了!我這邊壓不了多長,手續(xù)得走!你看怎么處理?”
轟隆——
林筱鳴只覺得腦子像被重錘砸了一下,“你說什么?!王麗報警了?!”他強(qiáng)行壓下沖頂?shù)呐穑种戈P(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王局長,非常感謝!請務(wù)必幫我穩(wěn)住她!千萬別急著立案!等我過來!我親自處理!”
林筱鳴沖下樓的腳步快得像要飛起來,心里把王麗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這個女人,真是惡毒到了骨頭縫里!
很快,他沖進(jìn)了市公安局,那位副局長辦公室的隔壁問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