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帶來的酒不知不覺只剩下半壇,顧知望分辨不出他是否已醉。
或許是醉了吧,他仍斷斷續(xù)續(xù)說著話,只是有些時候詞不達(dá)意,“我舍不得父親留下的獸園,可她卻想挪走,阿昭說我傷了她的心,原來她也會傷心的?!?/p>
“阿昭說,她看見獸園便會忍不住落淚,說父親彌留之際放言,希望她余生張揚(yáng)肆意,不該落淚。”
顧知望不清楚阿昭是誰,猜測或許是相伴御安長公主左右的女使。
無需開口,他只安靜做一個聆聽者。
“其實(shí)他們成婚時,父親自戰(zhàn)場上遺留的舊傷便無藥可醫(yī),他也未曾想拖累誰,只是我母親主動找了他,才有了求娶一事,真正促成了此樁婚事?!?/p>
“他覺得愧對母親,愧對我,硬生生挺著熬了幾年,主動上交兵權(quán),也是為了保障妻兒未來順?biāo)欤皇懿乱桑H自為我求來郡王爵位,保一世榮寵尊貴?!?/p>
這個爵位,并非施舍,而是一個父親能為兒子最后做的事。
趙凌因?yàn)樽砭贫@得有些渾濁的眼睛看向他,“我真的很感激你,你救過我的命,又為我解了惑,如果沒有你的那些話,我可能永遠(yuǎn)也不會知曉這些前塵事。”
或許是今日的酒太烈,夜色正好,他憋在心里的許多話都忍不住想傾訴,他想說,他不是政治結(jié)合的意外,他的父親母親都很愛他,沒有施舍,沒有憐憫,他很好。
他想有人知道,想告訴所有人這些事。
趙凌撐在酒壇上的手脫落,整個人倚靠在桌上,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念叨著什么。
可見是真醉了。
顧知望為之觸動,也高興他解開禁錮,趙霍淵和長公主夫妻情緣的時間只有短短幾年,在所有人的未知之下,其感情卻深摯轟烈,并非外界所猜測。
有些傷心和思念,并非袒露于外才為真。
顧知望喚了云墨進(jìn)來,準(zhǔn)備將人攙扶到廂房休息,卻沒想到趙凌自已晃晃悠悠站了起來,嘴里嘟囔著要回公主府。
還有一日的時間他便要趕赴岳北,顧知望也不攔著,只多叫了幾個侍衛(wèi),將人護(hù)送至公主府去。
忙完了這些,他才有功夫關(guān)注小李氏的事,得知半個時辰前母女二人便也離開,只有雙方神情都不怎么好。
云氏鬧心的不行,心疼兒子好好的生辰宴被打亂,平添了不開心。
顧知望趕著夜色寬慰了通,他至多便是有些掃興,堵心還不至于,遠(yuǎn)沒有受委屈到哪去。
第二日,趕往國子監(jiān)后學(xué)舍里意外的安靜,顧知望以為的七嘴八舌的議論和問話壓根沒有出現(xiàn),昨日參加宴席的人反倒怕戳中他傷口,閉口不談相關(guān)的事。
有些太過欲蓋彌彰了。
顧知望暗念自已也不是琉璃做的,一碰就碎,看向王霖道:“有什么想問的直接問,別憋著了,我看的難受?!?/p>
王霖嘿嘿笑了兩聲,搬了凳子過來,“昨日那兩個人真是你姑母和表妹嗎?”
這事不可否認(rèn),顧知望道:“是。”
王霖看他,上下琢磨了通,最后道:“你們怎么一點(diǎn)不像?”
顧知望:“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