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霜停下腳步,目光平靜地掃過濺shi的衣角,然后緩緩抬起,落在那個水手臉上。
她沒有動怒,甚至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沒有溫度,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
“布萊克,”她準確地叫出了這個水手的名字——幾天來,她并非只待在房間,而是在有限的活動里默默觀察和記住了每個船員的臉和船長偶爾的稱呼。
“你今天負責清理左舷錨鏈艙?”布萊克一愣,顯然沒料到這位“嬌小姐”不僅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他的工作。
“是…是又怎樣?”他梗著脖子。
“沒什么,”于霜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只是建議你,在抱怨海風弄皺皮膚之前,先把你靴底沾著的‘黑色蜜糖’清理干凈。
否則,你踩過的每一寸甲板,都可能讓下一個路過的人滑倒摔斷脖子——那才叫真正的‘厄運’,不是嗎?”餐廳里瞬間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布萊克那雙沾滿黑泥的厚重皮靴上。
那污漬的特征,確實是錨鏈艙獨有。
幾個老水手交換著眼神,露出驚訝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布萊克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張著嘴,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羞憤交加。
“另外,”于霜的目光掃過餐廳角落堆放的幾捆備用纜繩,“右舷那捆備用主帆控索,我建議你們在風暴來臨前檢查一下。
別等到需要它救命時,發(fā)現(xiàn)它像爛布條一樣脆弱。
”
她輕描淡寫地拋下這句,仿佛在談論天氣。
餐廳里的氣氛徹底變了。
竊竊私語聲響起,帶著震驚和重新評估的意味。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在于霜身側。
江熠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餐廳門口,顯然聽到了后半段話。
他臉色依舊冷漠,但那雙深黑的眼眸深處,翻涌著比之前更復雜的情緒——不僅僅是厭煩,更添了一層被打擾節(jié)奏的慍怒和一絲被冒犯專業(yè)領域的冰冷警告。
他無視了漲紅臉的布萊克和其他船員,徑直走到于霜面前,高大的身軀帶來強烈的壓迫感。
“看來,珀金斯小姐的‘觀察力’和‘知識’,都相當了得。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只有于霜能聽清,像冰冷的刀鋒刮過耳膜,“但是,記住我的話——收起你那些‘貴族式’的指手畫腳。
船上的一切自有規(guī)矩。
自作聰明,比無知更危險。
管好你自己,否則……”
他沒有說完,但那未盡的威脅和眼中冰冷的寒意,比任何語言都更具壓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