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充斥著其他船員同樣痛苦的嘔吐聲和壓抑的、帶著哭腔的祈禱或咒罵。
那個曾挑釁她的布萊克,此刻正抱著一個木桶,吐得天昏地暗,臉上只剩下純粹的恐懼。
“上帝啊!救救我們!”“左滿舵!穩(wěn)住!穩(wěn)住啊!”“主帆!主帆控索要斷了??!”絕望的嘶吼和指令聲透過艙壁和風浪的咆哮隱隱傳來,敲打著每個人的神經(jīng)。
突然!“轟——咔啦啦?。?!”一聲遠比風浪更恐怖的、仿佛鋼鐵巨獸被生生撕裂的巨響從船體深處傳來!緊接著,諾爾尼斯號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船尾,猛地向左舷發(fā)生了前所未有的、超過四十五度的致命性大傾斜!“啊——??!”“船要翻了?。 辈蛷d里瞬間爆發(fā)出絕望的哭嚎!所有人都像破麻袋一樣被狠狠甩向左側艙壁,重重撞在一起!于霜只覺得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砸在冰冷的木板上,眼前金星亂冒,骨頭仿佛散了架。
冰冷的海水不知從哪個縫隙涌入,瞬間漫過了她的腳踝。
重心后移,壓艙水系統(tǒng)失控!父親日志里的警告如同驚雷在她混亂的腦海中炸響。
威廉船長篤信的“翻不了船”,在復合風險的疊加引爆下,成了最殘酷的笑話!“所有人!抓緊固定物!!”
老水手嘶啞的吼聲帶著絕望。
-甲板上早已是地獄。
狂風卷著冰冷的、如同子彈般的雨點和咸澀的海水,劈頭蓋臉地砸來,幾乎讓人無法呼吸。
能見度幾乎不足十米。
巨大的浪墻帶著毀滅的力量一次次沖刷著甲板,試圖將一切活物卷入深淵。
江熠如同雕塑般釘在領航臺邊緣,全身shi透,雨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和束緊的黑發(fā)狂流。
他死死抓住shi滑的欄桿,對著傳聲筒嘶吼著舵令,聲音被風撕扯得破碎。
“吉勒——關閉艙門——”“明白了,副船長。
”威廉船長就在他旁邊,花白的胡子貼在臉上,鷹隼般的眼中此刻充滿了血絲和前所未有的凝重,親自觀察著浪涌方向。
“左舷!穩(wěn)住!壓住??!”
威廉船長的吼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剛才那恐怖的傾斜,幾乎讓他心臟停跳。
經(jīng)驗告訴他,這絕非尋常風浪能造成的。
重心…壓艙水…羅伊女兒的話…冰冷的悔意瞬間攫住了他,但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船長!副船長??!”
一個水手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滿臉是水,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貨艙口被浪沖開了一條縫!海水在往里灌!還有……左舷中段……一根固定救生艇的鋼纜……被崩斷的帆給砸斷了!救生艇,救生艇要被甩出去了!”救生艇?那是風暴中最后的希望!威廉船長和江熠臉色劇變。
貨艙進水還能設法堵,救生艇若被甩飛或砸毀,在這遠離航線的狂暴海域,一旦船沉,所有人必死無疑!“帶人去堵貨艙口!快!”
威廉船長對著水手吼道,隨即猛地看向江熠,“貝利!穩(wěn)住舵!我去救生艇那邊!”老船長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抓著繩索,跌跌撞撞地沖向風雨飄搖的左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