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云端筑夢回來,曾婳一站在玄關(guān),踢掉高跟鞋,卻瞥見柳萌正蹲在茶幾旁翻藥箱。
“萌萌,你生病了……?”
話音剛落,柳萌手里露出那個有些熟悉的藥盒,那尺寸、顏色,與她記憶中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曾婳一瞬間緊張起來,快步?jīng)_到她身邊——
“你在吃避孕藥?!”她脫口而出。
柳萌懵了一下,舉著藥盒轉(zhuǎn)頭:“?。窟@是復(fù)合維生素呀,我和我對象……還沒到那一步呢。”
曾婳一長長松了一口氣,像是剛從水里被撈起來,后背竟驚出一層薄汗。
她接過那個維生素藥盒,冰涼的塑料外殼硌著掌心,觸感卻異常熟悉,瞬間將她拽回那個令人窒息的夜晚。
記憶里,她和池衡跨越漫長試探,才終于抵達(dá)最親密的領(lǐng)域。
她至今想不通,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陷在那股原始的、帶著掌控欲的欲望里——享受著毫無阻隔的相貼,也迷戀靠吃藥就能獨(dú)自握住風(fēng)險的虛妄自由。
視線落在茶幾的玻璃杯上,曾婳一垂眸,耳畔突然響起兩年前那聲碎裂。
“婳兒?發(fā)什么呆呢?”柳萌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成功將她拽回現(xiàn)實(shí)。
她湊近,敏銳地捕捉到她過激的反應(yīng),臉上帶著狡黠又八卦的笑,壓低聲音:“你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和路少有過……那個呀?”
曾婳一沉默了片刻,走到沙發(fā)邊坐下:“不是他,是池衡。”
“我去!真的???”柳萌眼睛瞬間瞪圓,坐到她身邊,語氣先是興奮,很快又又憤憤不平起來,“他怎么這樣?讓你吃藥,自己不做措施,這也太不負(fù)責(zé)了……”
“不是他的問題?!?/p>
曾婳一打斷她,坦誠道:“他起初還是很堅(jiān)持用措施的,是我……執(zhí)意要求他不用?!?/p>
“?。俊绷葟氐足铝?,“為什么?”
為什么?曾婳一看著閨蜜困惑的臉,那些復(fù)雜而幼稚的心思,如今說來竟有些難以啟齒。
“那時候蠢唄,”她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只有用這種極端的方式,才能證明這段感情、我的身體,甚至可能發(fā)生的‘意外’,全都完完全全在我的掌控之下?!?/p>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了:“每次事后我都瞞著他吃藥,然后……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p>
客廳里安靜了一瞬,柳萌消化著這個信息量巨大的坦白:“原來你們是因?yàn)檫@個吵崩的?我當(dāng)初還以為是因?yàn)槟阋鰢??!?/p>
“不止這些,”曾婳一閉上眼,語氣卻很平靜,“那時候,出國進(jìn)修的機(jī)會也擺在我面前,我一開始是不愿意去的,總覺得一旦去了,就好像……又向我爸媽認(rèn)輸了,回到了他們給我畫好的軌道上。而且我也確實(shí)害怕異國戀,怕得要死,覺得那就是分手的同義詞。”
“那……怎么還是走了?”柳萌輕聲問。
“他覺得我傷害自己的身體,還不信任他,我覺得他不理解我。吵到最后,他甚至要放棄一切陪我出國,不需要我做什么異國戀的努力,他只要在我身邊就行?!痹鴭O一搖了搖頭,語氣里帶著一絲復(fù)雜的唏噓。
柳萌倒吸一口氣:“他還挺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