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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急診夜雨碎靈光（第3頁）

這就是導致他白天腹痛、此刻又如此暴戾沖動的內(nèi)在根源？一種因長期酗酒、暴怒和混亂生活造成的臟腑機能失衡和內(nèi)在的“腐壞”？

就在楚云樞被這突如其來的、洞悉生命本質(zhì)的奇異感知所震撼時，王強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猛地轉(zhuǎn)過頭，兇狠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子，穿過混亂的人群，精準地釘在了楚云樞的臉上！

四目相對。

楚云樞臉上未干的血污，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而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疲憊、專注或者憤怒，而是一種……王強從未見過的、冰冷到極致、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他五臟六腑的平靜！那雙眼睛里，沒有恐懼，沒有憤怒，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漠然，像是在審視一件內(nèi)部已經(jīng)腐朽發(fā)臭的器物。

這眼神，比任何怒罵和拳頭都讓王強感到一種源自骨髓深處的寒意和……被徹底看穿的羞辱！

“操！你他媽看什么看？！”王強心頭莫名一悸，隨即被更強烈的暴怒淹沒，他指著楚云樞，聲音因為心虛和劇痛而更加尖厲扭曲，對著身邊的手下咆哮：“就是他！給老子記住這張臉！害強哥我倒了血霉！這事兒沒完！等老子包扎好了，弄不死你個小白臉庸醫(yī)！你們幾個，給我盯死了他！”

幾個紋身壯漢立刻惡狠狠地瞪向楚云樞，眼神充滿了威脅和殘忍。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毒蛇，隔著雨幕纏繞過來。

“云樞！”蘇雨薇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她沖過來，用干凈的紗布慌亂地擦拭楚云樞臉上的血跡，手指冰涼顫抖?！澳銢]事吧？別怕…保安！保安呢！報警！快報警??！”她試圖用自己單薄的身體擋在楚云樞前面。

林海平也鐵青著臉大步走過來，護在楚云樞身前，對著王強怒斥：“王強！這里是醫(yī)院！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警察馬上就到！”

場面劍拔弩張，冰冷混亂的雨夜里，空氣仿佛凝固成了火藥桶。

然而，楚云樞卻仿佛對眼前近在咫尺的威脅和林海平、蘇雨薇的維護充耳不聞。

他緩緩地、有些僵硬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白大褂被雨水和血水浸濕，緊貼在身上。隔著濕透的衣物，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枚祖?zhèn)鞯?、青灰色的玉佩所在的位置，正散發(fā)著一股持續(xù)不斷的、溫潤而奇異的暖流。

這股暖流，如同擁有生命一般，絲絲縷縷，持續(xù)不斷地滲入他的胸膛，沿著某種玄奧的路徑，悄無聲息地匯入他體內(nèi)那剛剛被強行“打開”、此刻還殘留著撕裂般劇痛的意識深處。

隨著這股溫潤能量的注入，腦海中那因強行接收過量生命信息而產(chǎn)生的、如同無數(shù)鋼針攪動般的劇痛，竟然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緩解、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明和……掌控感。剛才那洞悉生命本質(zhì)的奇異視野雖然消失了，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與胸口這枚玉佩之間，似乎建立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密而神秘的聯(lián)系。玉佩不再是冰冷的石頭，它像一顆微弱跳動的心臟，正源源不斷地將一種溫和而充滿生機的力量，輸入他疲憊的身體和受創(chuàng)的精神。

碎裂的玉佩？涌入腦海的信息洪流？洞穿生命本質(zhì)的視野？還有此刻這溫潤的、撫平劇痛的能量……

無數(shù)念頭在楚云樞混亂而清明的腦海中激烈碰撞。祖輩口耳相傳中關(guān)于這枚玉佩“能辟邪保平安”的模糊說法，此刻顯得如此蒼白可笑。這絕非凡物！那少年噴涌的鮮血、王強體內(nèi)腐朽的暗影、還有自己此刻的感受……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他過去二十多年唯物主義世界觀完全無法解釋的、顛覆性的答案！

就在這時，王強手下那個滿臉橫肉的黃毛混混，似乎為了在老大面前表現(xiàn)，竟趁著混亂和保安被其他人阻擋的間隙，猛地朝楚云樞這邊啐了一口濃痰，眼神怨毒地做了個割喉的手勢，無聲地用口型威脅道：“小、白、臉！等、死、吧！”

冰冷的殺意，如同跗骨之蛆，再次清晰地傳遞過來。

楚云樞緩緩抬起頭。臉上殘余的血跡在急診的強光下，勾勒出冷硬的線條。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沒有恐懼，也沒有憤怒。只是那雙眼睛深處，之前因少年之死而翻騰的絕望和無力感，已經(jīng)被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東西所取代。

他看著王強在手下簇擁下罵罵咧咧地闖進急診室的背影，看著那黃毛混混怨毒的眼神，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沾滿少年鮮血和雨水、此刻仍在微微顫抖的雙手上。

力量……

一種前所未有的、對力量的渴望，如同沉寂的火山，在他被玉佩能量撫慰的心底，猛地噴發(fā)出來！這渴望熾熱而冰冷，帶著少年鮮血的溫度，也帶著雨夜的寒意。

如果……如果剛才，他有力量擋住那一腳……

如果……如果他能更快地止住那噴涌的血……

如果……他能阻止這種純粹的惡……

他需要力量！不僅僅是醫(yī)學的知識和技術(shù)！而是能真正掌控生命、扭轉(zhuǎn)死亡、制裁暴虐的力量！一種能讓他守護想要守護的一切的力量！

胸口的玉佩，溫潤的暖流依舊在持續(xù)，如同黑暗中的微光，無聲地回應著他靈魂深處的吶喊與質(zhì)變。

冰冷的夜雨，還在不知疲倦地下著，沖刷著地面的血跡，卻洗不去空氣中彌漫的死亡氣息和新生的殺機。楚云樞站在原地，濕透的白大褂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微微繃緊的肩線。急診大廳刺目的白光從他身后透出，將他沾著血污的臉龐分割在明暗之間。

他緩緩地、極其用力地握緊了雙拳。指關(guān)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輕微的“咔”響，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絲銳痛，卻奇異地讓他混亂翻騰的心緒沉淀下來。

雨聲、警笛聲、王強手下囂張的叫罵聲、醫(yī)護人員焦急的呼喊聲……所有的嘈雜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推遠，模糊成背景的白噪音。楚云樞的世界里，只剩下胸口玉佩傳來的、微弱卻堅定不移的溫熱脈動，以及內(nèi)心深處那破土而出、帶著血腥氣與冰冷雨水的渴望。

林海平鐵青著臉，正指揮著保安和聞訊趕來的醫(yī)院領(lǐng)導試圖控制局面，同時安排人手處理死者遺體、安撫驚恐的目擊者。蘇雨薇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后怕：“云樞，你嚇死我了！有沒有哪里傷到？我們?nèi)ヅ膫€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