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9章 巧手（第1頁）

巧手

十數(shù)根赤色石柱撐起茫茫大的空間，明亮的燈光照亮了白玉砌成的地磚。正圓形大廳的墻壁上，種種飛禽走獸的浮雕連成巨幅的繪圖，白龍的玉雕立在場地中央，一鱗一爪均活靈活現(xiàn)，像是坐鎮(zhèn)城中的神獸，又似受萬獸拱衛(wèi)的君王。

楚衡空仔細觀察著四周，他被帶到了總部大樓的31層。從這層起往上的三層樓被一并打通了，用于建造隱于樓內(nèi)的神殿。他很確定這里是一座神殿，不光因為那神似古希臘神廟的石柱與古龍的玉雕，更因為別處絕難尋得的獨特氛圍，威嚴肅穆卻又令人心靈寧靜，仿若神靈親臨。

“來，看這邊?！?/p>

姬求峰走到龍神像前，彎腰伸手。一條白蛇從玉雕后爬了出來，不急不慢地纏上他的手臂。這白蛇體型不大，身軀纖細，盤身時足以坐在男人的手掌上，它的眼睛是蒼藍色的，并不妖異而顯得溫柔。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的隊醫(yī)與學(xué)者，睿智的悠悠小姐~”

姬求峰如獻寶般舉起手掌，一旁的姬懷素與解安配合地發(fā)出“喔喔”的聲音。小蛇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口中吐出快而清晰的女聲：“不是悠悠是悠游！都給我嚴肅點新人都在憋笑了！”

楚衡空咳了兩聲，正色道：“悠游小姐你好?！?/p>

白蛇悠游滿意地吐著信子，一面攀上姬求峰的腦袋，一面問道：“這才像話。你想過成為工匠或魔法師嗎？”

“沒有。”楚衡空沒有猶豫，“感覺不踏實。”

“神秘與器械均不可信，唯有肉體與技藝才是生存的根基，果然是單純的肉體派。”悠游評價道，“也好，省了我解釋的功夫。具體細節(jié)姬求峰該都和你講過了，我最后確認一次，你確定要用這條觸手嗎？”

前往神殿的路上，姬求峰為他簡要普及了些關(guān)于升變的情報，其中包含著一個重要的抉擇。

“‘巧手’是升變之路的起始，是你之后每一步路的根基。一旦升變?yōu)榍墒?，那條觸手的力量會隨之增強，卻也會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縱使斬斷也無法再以新的肉體代替。從長輩而非上司的角度出發(fā)，我會建議你砍掉觸手，獨臂升變。”

“如果我不砍胳膊，就要一輩子用觸手？”

“這世界上哪有什么一定？如果你能走到質(zhì)點四，你就可以徹底解決這個問題。但那是絕大多數(shù)人一生無望的遠方?！?/p>

“我會快些爬上去。”

三言兩語之間，事關(guān)今后的重大決策就這么輕易決定。失去觸手后他恐怕就無法再用銀眼書了，在這陌生的世界里丟失重要的情報渠道，只會讓自己死得快些。更不用說城里壓根就沒有可信的義體，把觸手砍了換個更可疑的玩意，誰能擔保不出新的問題？

觸手再難看至少當前還沒出事，更何況它還挺好用。就算真是什么怪物的肉身……大不了原主找上門來時把它打回去。

因而楚衡空此時答得毫不猶豫：“我確定。”

“真軸呀！那就開始吧?！庇朴胃袊@一聲，用尾巴敲了下龍神雕像。那玉雕無聲沉入地下，原本的基座形成一個空心的圓。道道黃光自白玉地板中浮現(xiàn)，圍繞空心圓繪制起復(fù)雜而規(guī)則的法陣。

“現(xiàn)在的你還不足以理解佚秘之陣的原理，你不要問也不要猜，姬求峰說什么你就做什么，把每一個字都牢牢記住，明白嗎？”悠游望著他的雙眼。

楚衡空點頭。

“仔細看好這個法陣，它的名字叫‘封印式’?！奔蠓逭Z調(diào)溫和。言語間那法陣已逐漸成形，先是有三個圓陣圍繞空心圓浮現(xiàn)，搭建起等邊長的三角形。圓陣中各有一個簡潔的符號，雖從未接觸過，卻能自然而然理解它們的意義：塵、光與影。

而在三角法陣外側(cè)，又有三重圓環(huán)依次成形。三重圓的構(gòu)造比內(nèi)側(cè)陣法要復(fù)雜數(shù)倍，圓環(huán)本身由無數(shù)細小文字構(gòu)成，每層圓外又各設(shè)置有種種抽象的符號，像是日、月、天空、海洋……在看到部分符號時他心中忽得一寒，不知從何而來的危機感攥緊了心臟，好似站在無止盡的黑暗邊緣，走錯一步就要墜入萬丈深淵。

“感受到了嗎？那是世界中的惡意?！奔蠓逭f，“惡意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不做準備踏入升變之路，很容易被其污染心智，因此賢者們創(chuàng)立了隔絕危險的‘封印式’。此后每一次升變你都要舉行相應(yīng)的儀式，儀式地點必須選在沒有污染的安全地帶，絕不能使用與‘封印式’不同的法陣，哪怕只是極微小的差異都絕不容許，你要牢記！”

姬求峰說話時從未如此嚴肅，楚衡空本能意識到，那是在這世界生存所必須遵守的規(guī)則。他壓抑住危機感，將法陣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牢牢記住。表示完成后他遵守姬求峰的指導(dǎo)走向正中央的空心圓上，將雙手置于圓心。

“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奔蠓宓穆曇麸h忽，“巧手?！?/p>

巧手。

在思考出現(xiàn)的同時，無色的塵埃飄向空心圓中，形成法陣的最后一個符號。那是一只寬大，有力，又靈巧的“手”。手型符號在楚衡空的眼中無限放大，像一扇敞開的大門將他納入。記憶與感觸興奮地揚起，心靈深處，數(shù)不清的畫面同時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