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感覺天旋地轉(zhuǎn),這是在搶劫?報紙上的探長是搶劫犯?他覺得這城市太荒唐了,開保險箱時都沒意識到自己在笑。那個小鐵門開了,箱里躺著家里最珍貴的東西。辛辛苦苦攢下的流珠,房產(chǎn)證,結(jié)婚證,出生證明……那些小小的寶物都被大手一把丟出去了,清空保險箱后楚衡空啪得貼進(jìn)去一張紙去,海恩依稀看見那是張符。
楚衡空關(guān)上保險箱門,坐在地板上,長長舒了口氣。海恩看著散落一地的證書,手指哆嗦個不停,驚變讓這個老實(shí)人徹底崩潰了:“你干什么?!我們家究竟做錯什么了?!我——”
“……爸爸?”
海恩的尖叫嘎然而止,保險箱前那個小女孩仰頭望著他,黑亮的眸子烏黑的頭發(fā),小臉白白嫩嫩的,身旁還跟著那只乖巧的小狗。她什么變化也沒有,一切都和記憶里最后的片段一樣。
他一下子跪倒在地,顫抖的手掌觸及到女兒的發(fā)絲。有點(diǎn)冰冷,但是實(shí)實(shí)在在的,可以摸到。
“蒂娜?”海恩笑了,“你們?nèi)ツ睦锪耍堪职忠恢痹谡夷惆?。?/p>
“我迷路了……”女孩小聲說。
“你為什么不回家啊!爸爸很擔(dān)心你!很擔(dān)心你啊……”
父親緊緊抱住女兒,淚流不止。小黑狗哈烏安分地趴在一旁,使勁搖著尾巴。
蒂娜的父親白天在外尋人,夜間去遠(yuǎn)方工作,兩人只隔了一片街區(qū)卻再也沒見過。這樣一來蒂娜當(dāng)然是很絕望的,因?yàn)樗狼白詈舐牭奖┩絺兊目謬?,又再沒見到父親,以為父母都遇害了,要把這個無情的城市一起毀掉。
而現(xiàn)在她被封進(jìn)了保險箱里,這不是能輕松拿走的項圈只是個沉重的鐵塊。她去不了多遠(yuǎn)的地方,充其量在大廈里走動,等她的父親回家。
不知這貼了靈符的保險箱,現(xiàn)在是幾級的遺物?
楚衡空活動了一下肩膀,望向小女孩:“你爸爸還在的。以后再胡鬧,會給爸爸添麻煩?!?/p>
“我不鬧了!”蒂娜哭叫,“爸爸對不起,我不鬧了……”
這時候她又道歉了,有什么好道歉的?所以說小孩麻煩。楚衡空站起身來,拍拍海恩的肩膀:“錢和證換個地方放吧。以后這是你家最珍貴的寶物了,自己看好。”
海恩如夢初醒,他茫然得不知該做什么好,情急之下捧起掉了一地的流珠:“楚探長!請您一定!”
楚衡空瞟了一眼,忽然露出暴徒般粗魯?shù)谋砬椤?/p>
“懂不懂道上規(guī)矩?”
海恩嚇得一縮:“不是有意的,請您寬限點(diǎn)時間——”
“幫小孩積陰德的,給這么多干什么?”楚衡空恢復(fù)到平常那張淡然的臉,“報銷下路費(fèi)就夠了?!?/p>
他拾起最小的一顆流珠,扛著槍走出門去,走入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