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章（第1頁）

他從莫莉口中得知了緣由。

“……就是這樣，因為我沒給佩里分櫻桃，瑪希責(zé)備我，說我胡鬧，說不喜歡我。”

“她不關(guān)心自家的孩子，反而偏愛別人家的孩子……”

莫莉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接著傷心又氣憤地問道：“你說她是不是很過分？”

“這樣啊，”頂著瑪?；⒁曧耥竦哪抗猓嗌仓^皮說，“聽起來似乎——嗯，的確有那么一點過分——瑪希，別瞪我，別瞪我，我只是說了句公道話?！?/p>

瑪希扔下手里的抹布，叉著腰，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我倒要請教請教尊敬的威爾遜先生，請問你的太太到底哪里做得過分，說吧，敬聽您的高見。”

“呃——這個嘛，”班森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依我看，莫莉不肯分人家櫻桃也不算什么大事，犯不著為此責(zé)備她——小孩子不都這樣嗎，喜歡的東西只愿與好朋友分享?！?/p>

瑪希不樂意班森如此溺愛孩子：“是的，不算什么大事，我當(dāng)然可以和你一樣縱容莫莉，把她養(yǎng)成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女孩，等她去學(xué)校上學(xué)，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同學(xué)跟她合得來，所有人都不同她玩，到時你又要怎么辦呢？”

班森爭辯道：“或許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莫莉，但我相信至少絕大部分人不會討厭她?！?/p>

在班森看來，莫莉是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她從來不動壞心眼，這樣的女孩子哪怕你不喜歡，也不應(yīng)該討厭。

“等等，”莫莉忍不住插嘴，“上學(xué)，什么上學(xué)，我什么時候要去上學(xué)了，我怎么不知道？”

瑪希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跟莫莉說過這件事兒。

于是她簡短有力地宣布：“明天開始，你每天都得早早起床去學(xué)校?！?/p>

說完，瑪希立刻密切關(guān)注莫莉的表情，因為大多數(shù)孩子都不喜歡學(xué)習(xí)，有些特別厭學(xué)的，甚至還要撒潑打滾表達抗議。

可莫莉的反應(yīng)出乎意料——那張小臉漸漸亮了起來，仿佛在發(fā)光。

瑪希以前看到書里形容“小臉發(fā)光”，還覺得這只是一種夸張的修辭手法，可今天她算是知道了，原來一個孩子非?？鞓返臅r候，臉上真的有光芒。

“你要送我去上學(xué)？”莫莉的表情好像在做夢一樣，“我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樣去學(xué)校？”

看到莫莉似乎并不抗拒學(xué)習(xí)，瑪希悄悄松了口氣，要是莫莉在她面前撒潑打滾，她還沒想好該怎么辦呢。

“是的?！爆斚４鸬馈?/p>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莫莉一下子歡呼起來，她一把抱住瑪希的腰，興高采烈地表白：“瑪希，親愛的瑪希，世界上最好的瑪希，我要愛死你啦，哪怕你現(xiàn)在揪我的耳朵，揍我的屁股，把我臭罵一個鐘頭，我對你的愛也不會減少分毫！”

小女孩軟綿綿的身體和真誠熱烈的話語讓瑪希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活到40歲，第一次養(yǎng)孩子，第一次被孩子這樣親近，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反應(yīng)。

她本該對莫莉微笑，再說些和藹可親的話，可等她使喚得動自己的舌頭時，說出的話卻不近人情：“哼，誰稀罕你的愛呀，你剛剛不還覺得我偏心，嚷嚷著不喜歡我嗎？”

剛一說出口，瑪希立刻感到懊惱，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說。

莫莉后悔道：“唉，瑪希，你把那些話都忘了吧，就當(dāng)我沒說過，求求你了。”

她像條小尾巴似的追在瑪希身后，不斷央求：“求求你，忘了吧，我心里其實不是那樣想的。”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

女主人走到哪里，小尾巴就跟到哪里。

瑪希忙忙碌碌地做著一些毫無意義的雜活，借此掩飾自己的窘迫，好像承認那些因孩子而生出的柔軟情緒多么讓人羞怯似的。

班森笑瞇瞇地看熱鬧，并不打算替妻子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