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大殿的喧囂被隔絕在厚重的石門之后。
姜燎獨自立于萬魂窟那扇銘刻著無數(shù)鎮(zhèn)壓符文的玄鐵巨門前。陰冷刺骨的怨氣如同實質(zhì),透過門縫絲絲縷縷滲出,侵蝕著空氣,發(fā)出若有若無的萬魂哀泣,足以讓心志不堅者瞬間心神失守。
然而,姜燎面色平靜,眼神深邃如古井。他深吸一口氣,并非畏懼,而是如同匠人審視等待雕琢的璞玉,又或是農(nóng)場主巡視等待收割的……莊稼。
“開門?!彼曇舨桓撸瑓s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鎮(zhèn)守此地的兩位魂使長老,面色凝重至極,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驚懼與遲疑。開啟內(nèi)層禁制,非同小可!那里封存的,可是積攢了數(shù)萬年的真正兇戾之物,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尊上,內(nèi)層禁制已有三千年未曾開啟,其中兇魂怨力滔天,甚至可能誕生了堪比地仙的魂主!貿(mào)然開啟,恐……”一位魂使長老硬著頭皮勸諫。
姜燎淡淡瞥了他一眼:“堪比地仙?那不是更好?算力更強。開門?!?/p>
語氣平淡,卻帶著毋庸置疑的威壓。兩位魂使長老不敢再言,只能咬牙,各自打出一道繁復無比的法訣。玄鐵巨門上的符文逐一亮起,又依次黯淡,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沉重摩擦聲,大門緩緩向內(nèi)開啟。
轟!
一股遠比外層精純、恐怖百倍的怨氣洪流如同決堤般洶涌而出!其中夾雜著無數(shù)尖銳的嘶吼、瘋狂的詛咒、惡毒的囈語,瞬間沖擊著人的神魂!
姜燎衣袍被這股魂風吹得獵獵作響,但他身形巋然不動,眼中幽光一閃,身前自然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將那股混亂的精神沖擊隔絕在外。他邁步,踏入了那片更為深邃的黑暗。
門內(nèi),并非想象中骸骨堆積的景象,而是一片扭曲、混沌的空間?;液谏脑轨F濃得化不開,無數(shù)強大恐怖的魂影在其中沉浮、咆哮、相互撕扯吞噬。它們的形態(tài)千奇百怪,有的保持著人形卻扭曲如惡魔,有的則是純粹的獸形或不可名狀的霧氣團,共同點是都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怨毒與強大。
這里的怨魂,質(zhì)量遠非外層那些雜兵可比!
姜燎的出現(xiàn),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瞬間引起了所有兇魂的注意。
無數(shù)道充滿惡意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新鮮的…血肉…神魂…”
“魔尊…是魔尊的氣息…殺了他!”
“撕碎他!吞噬他!”
幾頭最為暴戾、形態(tài)也最接近實質(zhì)的兇魂發(fā)出咆哮,裹挾著滔天怨力,如同黑色閃電般直撲姜燎!它們散發(fā)的波動,赫然達到了魔將甚至魔帥級別!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尋常修士魂飛魄散的圍攻,姜燎只是抬了抬眼。
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法寶或法術(shù)。
只是意念一動。
嗡!
一股無形卻更加宏大、更加精純、仿佛源自生命層次頂端的恐怖神念威壓,以他為中心,驟然擴散開來!
那并非修為的壓迫,而是本質(zhì)上的……碾壓!
如同巨龍俯瞰螻蟻,如同天道審視眾生!
那幾頭撲來的兇魂,動作瞬間僵滯,猙獰的臉上(如果那能算臉的話)首次露出了并非怨毒,而是源自靈魂本能的……恐懼!它們發(fā)出驚恐的尖嘯,拼命想要后退,卻發(fā)現(xiàn)魂體如同陷入琥珀,難以動彈!
整個內(nèi)層萬魂窟的嘶吼咒罵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兇魂,無論強弱,都感受到了那股讓它們顫栗的威壓,驚疑不定地“望”向那個看似渺小卻散發(fā)著如淵如獄氣息的身影。
姜燎負手而立,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混亂的“人才市場”,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兇魂的意識最深處: